宙是故意不还手的,他要试探宝蝶,看宝蝶在不在乎他。
他怕自己一出手打伤了宝蝶的朋友,宝蝶会不再理他,因此宁可挨打,他知道自己撑得住。
脆弱的宝蝶哭着嚷嚷:“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蓝’你不要紧吧!‘蓝’——我不要你死——”
曹策赶了下来,见宙靠躺在楼梯扶手上,急忙扶起他。
“曹先生,你快救‘蓝’,我不要他死掉。”
宙以衣袖擦着口角的血渍,潇洒地挥挥手。“我死不了,宝蝶,我要你现在就跟我回去。”
美琪拉住宝蝶,气冲冲地骂道:“你要她跟你回去,你保证不会再打她?”
宙张开双手拥住宝蝶。“我发誓,如果我再出手就让上天处罚我变成一只蜘蛛,宝蝶你说好不好?”他赖皮地以充满血水的唇亲吻宝蝶。
宝蝶被他逗笑了,一边擦着脸颊上混了血的口水,一边说:“美琪,‘蓝’不会再打我了,我知道他不会了。”
此时在楼上走廊观察了好一会儿的陈少城走了下来,对着宙说:“太好了,原来宝蝶是你的养女。我想娶她,‘蓝’,你刚刚答应了要帮我,可不能黄牛!”
宝蝶靠在宙的怀里,听见陈董这么说,大大不悦。
宙看出宝蝶脸上那转喜为怒的表情,那紧蹙的眉头,发青的脸色,咬紧的唇,都再再地表明了她的愤怒。
宙高举右手撇清。“我什么都没答应,刚刚纯属一场误会。曹策,你替我跟你的朋友解释清楚,宝蝶我们走。”
“你是我的宝贝,没有人能从我的手中把你夺走,没有人能——”他发自内心的呼喊,他从不知道她在他心中是如此重要,在这一刻他才了解,原来自己有多在乎她。
他又怎么会放她走。
第五章
浅草找上宝蝶,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她凭什么拥有宙的爱情?
傻乎乎的宝蝶正在家里啃法文,无聊得要命,见浅草上门来很高兴。
“你一个人?”浅草站在门外。
“是啊!宙去工厂,我在家里读法文,快闷死了。”她毫不提防地开门请浅草进去。
“真高兴你在家,不介意我来打扰吧?”
“我正无聊,你肯来看我,我太高兴了。院长好吗?”
“爷爷很好。倒有一件事爷爷不知该怎么告诉你,所以才让我来。”她是来伤害她的,因为宝蝶得到了宙,她不甘心。
“什么事?”宝蝶好奇了起来。
“关于你母亲,你对她还有印象吗?”
“当然,我母亲失踪了,生死不明,我父母的感情一直很好。我和父亲的坠机事件一定令她伤心极了。”看见宝蝶脸露忧伤,浅草心里笑了起来。
“她留了一封信在爷爷那里。她说假如宝蝶有幸活着,要爷爷把信交给你。”
“信呢?”
“我带来了,不过,也许你不该看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爷爷不希望这封信再度引起你的忧伤。”浅草虽这么说,却仍把信交给她。
“谢谢。”宝蝶握着那封信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了片刻。
宙的回来适时地化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他进门看见浅草,心虚地笑着,趋前走到宝蝶身边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像扛皮箱那样,把宝蝶放在他的肩上。
宝蝶尖声狂叫,在宙身上又踢又踹的。
“你要死啦,有客人在,你做什么啦?”她不明白宙发什么神经病。
宙把宝蝶放到沙发上,专心地注视她的眼神,心想还好他回来得早。
宝蝶看了一下手表。“才十一点,你这么早回来做什么?”
他轻啄她的小嘴。“我太想你,又怕你没有专心在家读书,跑了出去。”
“怎么会啊!你不是说下午要帮忙测试法文,我怕自己的程度变得太差,毕竟离开法国那么久了。为了不让你失望,所以很用功地在读。”宝蝶手握着课本,一脸认真地说。
宙爱怜地摩挲着她的发,满意地说:“好乖。”侧过头看了浅草一眼。
“谢谢你来看宝蝶,方便的话我们一块午餐吧!”他瞅着她,仿佛能看穿她的诡计似的。
他和浅草都有着一种不愿说穿的默契,不想让宝蝶知道他们的过去。
宙不愿任何人伤害宝蝶,也不愿对宝蝶解释他过往的生活,他的伤心、他的靡烂,只属于他一个人。
浅草则是为了接近宝蝶,她心想宝蝶是宙的未婚妻,如果让宝蝶知道她和宙过去是情侣,宝蝶一定会排斥她。为了不想让宝蝶排斥她,她宁愿忍受宙的忽视和淡漠。
宝蝶毫无心机地把浅草拿给她的信拿出来。
“‘蓝’,我们该请浅草吃顿饭的,因为她好心地帮我送我母亲的信过来。”
浅草没想到宙会提前回来,她原本打算要宝蝶一个人读那封信的,真没想到天真的宝蝶对宙是如此信任。
她望着宙,发现宝蝶唤他“蓝”,这个发现令她震惊。
她的眼神透露出她的惊愕,宙却不让她有发问的机会。
“你母亲的信?太好了,浅草谢谢你,你真好心,你不会介意我们现在读它吧?”
老天!那内容足以让宙难堪,不知情的宙竟然想当众读它。浅草干笑了起来。这封信早已被她动过手脚,她当然不介意看宙在宝蝶面前出丑。
“说真的,我也很想知道信的内容,如果宝蝶不介意的话,我很愿意分享这个秘密。”浅草心平气和地说。
能够看见宙痛苦的表情,是浅草的一大享受,爱他入骨的她,同时也恨他入骨,他轻易地把痛苦丢给她,她要他尝到她被折磨的焦虑,明白她的煎熬!
宙看着宝蝶。
宝蝶呆呆地站着,神情恍惚,整个人掉进回忆里,掉入暗无天日的恐慌里。
“对不起,我还没准备好,‘蓝’,这信就由你替我保管,我现在还不想读它!”
她陷进前未有的沮丧里。宝蝶坐了下来,母亲的容颜缓缓地浮现在脑海中!
浅草第二次听见她喊宙为“蓝”,这一定有着她不知道的原因。
“我想,我该走了。宝蝶,对不起,也许我不该这么快把信交给你。”
坐在沙发上的宝蝶抬起头来,勉强露出个微笑。
“不,不管怎么样,我都该谢谢你。”她真诚地道谢。
浅草半试探地唤了一声:“宙,你好好照顾宝蝶,我先走了。”
浅草发现神情恍惚的宝蝶没什么反应,也许没听见她的话语。但宙显然相当在意宝蝶有没有听见,因为他比浅草还要注意宝蝶的反应。
“我送你。”宙巴不得浅草快走。
“不用了,我的车就停在外面。”浅草深深地看了宙一眼,想看穿宙的用意为何。
敏感的宙镇定地送走浅草,心想,再这么下去,总有一天浅草会拆穿他。
也许他该告诉宝蝶,他就是宙·明得拉丽。当初会骗她,其实也不是刻意的。
他只不过懒得解释,他不知道她会进驻他的生命。他只是惯性地撒谎,对女人漫不经心。
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吧?他在浅草走后,下定决心,要对宝蝶解释清楚。
走到宝蝶的身边,正思考着该如何告诉她真相。
“你肚子饿了吗?”宝蝶放下法文课本,起身。
“还好。你饿了吗?”
“很饿,我去煮锅烧面,你在客厅等我一会儿,马上好。”她转身往厨房走。
他手中握着那封书信,顺手就拆了它。他心想,不管宝蝶母亲写的是什么,他都必须替宝蝶承担下来。
所以他毫不迟疑地拆信读它。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内容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令人震惊。
宝蝶: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不在人间,在得知直升机坠毁之后,我伤心欲绝地由法国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