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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荷恋 第9页

作者:晨蔷

再说文良那边,生活也日益拮据。夏中范走后不久,文良就被店里辞退。文玉去找严氏,严氏说此事她管不着,店里生意清淡,裁人是很自然的事。

夏中范临走时给文玉的那笔钱,早就用得差不多了。亦寒正在上小学,母亲又年老有病,花费不小。文良一时找不到职业,没有收入,一家的开销渐成问题。

夏家的经济大权都在严氏手中,逼得没法,文玉也曾老着脸皮去向严氏开口,结果反被严氏冷嘲热讽一通:“你是当初我雇来的丫头,夏家养你也就罢了,可难道还要养你一家?做梦!”气得文玉写信到南洋告状,夏中范两个多月后才回信,也只简单地说了一句.已给太太去信,要她拿钱给文玉养家。

文玉等了好久,太太毫无动静,只得拿着这封信又去找严氏。严氏一声冷笑,不予理睬。文玉把这情形写信告诉夏中范,谁知他的回信口气就颇不耐烦,说是怎么老提要钱的事?太太不是已给过了吗?你们花费也不要太大才好!

接到这封信,文玉门头大哭一场。她决心从此不再去求严氏,也不再给夏中范去信。她典掉了夏中范以前买给她的一些首饰,季妈拿出自己多年攒下的工钱,凑在一起给文良做本,摆个小香烟摊勉强度日。

季文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先是受地痞流氓欺侮,后来,干脆心一横,也投靠了个什么“老头子”,成了苏北同乡会中的一员,才算摆月兑了困境,但也就不免沾染上帮会成员的坏习气。文良怕文玉瞧不起他,始终把她瞒得严严的,此是后话,先不细说。

转眼到了夏季,一连几天溽暑闷热,让人透不过气。每到傍晚,天空上就风云变幻,仿佛要下雷阵雨似的,可又一直落不下来。

一天午后,季妈带着绣莲上街去买东西。刚走不久,季文良满身大汗地来到夏宅。他告诉文玉说:

“从昨天下晚开始,娘就不吃东西,只是闭着眼昏睡。”

文玉一听,立马就要跟文良回家。

文良看看天色,几大块乌云正聚拢来,沉沉地往下降,体谅地说:

“今天就算了。今儿夜里,娘有我照料着。明天再回家看看吧。免得“雌老虎”唠叨不停!”

这些日于,严氏的心口疼犯得频繁,偏偏文玉母亲病也加重,文玉自然多回家几次。严氏只要稍有力气,便恶声恶气地骂;“哪来那么大孝心?白天黑夜往外跑,不是会野男人才怪!”“吃我的饭,穿我的衣,倒不管我的事,非得把我活活气死,你才甘心!”

文玉一想,现在季妈不在,自己也确实走不开,便同意了:“也好,哥,你先回家,我明儿一早就回去。”

文良临走,迟迟疑疑地开口道:

“娘的药吃完了……”

“啊呀,哥,你怎么不早说!”

文玉马上明白,文良一定是没有续药的钱了。这可是要命的事啊!她想都没想,毅然地撸下左手戴的那个翡翠镯子,递了过去说:

“先把这送当铺去。”

“不,不能,你只剩这一件值钱东西了……”文良的脸涨得通红,他直后悔不该说那句话。

“文良哥,这个时候你还跟我客气,给娘买药要紧!”文玉硬是把镯子塞到文良手中。

两人正在推让,只听一声“好啊!”平时已很少起床的严氏竟不声不响地进来了。

文良、文玉吓了一跳,赶快分开,可两人的脸都是红红的,神态也不自然。

“哎,别撤手呀,照样亲热呀,也让我见识见识。”严氏阴阳怪气地说,突然一变脸,“呸!什么狗屁兄妹,一对奸夫婬妇,你当老娘不知道那个小杂种的来历呀……”

严氏虽然气喘吁吁,泼污水的劲头丝毫不减。

她的话深深刺痛了文良。不但因为她无中生有,而且因为她精恰打中了他心中的伤疤。他是那样爱文玉,曾经无数次憧憬过婚后的快乐生活,可是却落得可望而不可及的下场。他的心灵每一天都在为此受到点就为了跟文玉的一段情,他已经决意终身不娶;同样是为了文玉,也为了亦寒,他在与文玉的关系上又决不越雷池一步。因此,严氏的话,就特别地激怒了他。他的脸色早由通红变为铁青。这时,一步冲到严氏面前,指着她的鼻于喝道:

“你……你这个雌老虎,不许血口喷人!”

“你敢把我怎样?我就要说你跑到我家米偷……”突然,严氏瞥见文良手中捏着一只蝎子,她不容文良反应过来,劈手一把夺过,“好啊,你偷我夏家的人,又偷我夏家。的东西,看我告到巡精房,把你这贼抓去!”

文良自然不甘示弱,他赶紧去抢那辫子,严氏比他手快,早把销子放入自己口袋,双手死死捂住,摆出一列人在物在的架势。文良几想上去硬抢,被文玉一把拉住:

“哥,别……”

严氏冷笑一声,对文玉说:

“物证已在我手中。你等着,他一坐牢,老爷回家有你好看的!”

扔下这句话,严氏拔脚就往外走。

文良气得大吼;“雌老虎,你别走,我今大饶不了你。”

文玉急急上前,扯住文良衣袖说:“随她去吧……”

看着严氏的背影,文良咬牙切齿,嘶声道;“这个老不死的,我非要亲手杀死她不可。”

这一天,文玉一直为牵挂娘而心神不定。

晚饭后,季妈悄俏对她说:“文玉,你回去看看吧。这儿有我呢。”

文玉多么想扔下一切回到妈妈身边去啊。可是,想到白天严氏那些恶毒的话,想到过后严氏又得吵闹不休,她轻叹着摇了摇头。

“这样吧,我早点把绣莲哄睡了,去看看大妈,真有什么事,我再让文良来叫你。”季妈说。

“谢谢你,阿姐,”文玉感激地说。

季妈很快就走了,家里只剥下文玉。

十点多钟,季妈还没回来,文玉在楼下厨房里为严氏熬药,一边等着季妈。

天上不时打着闪,隐隐的雷声由远而近,憋了大半天的雷雨,似乎终于要来了。

忽听有人敲门,文玉赶忙把门打开。

进来的是文良,文玉一惊,立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不是娘……”

“不,娘睡着了,有菊仙阿姐照顾着。”

“那你,怎么……”

文良没答话,站在那儿呼哧呼哧直喘气,头上的汗珠滚落下来。

闻到文良身上一股酒味,文玉担心地问:

“哥,你喝酒了?”

是的,文良不但喝了,而且喝得不少。

在夏家跟那该死的雌老虎争吵了以后,一肚子不痛快,晚饭后文良正守着娘生闷气,正好季妈来了。他便让季妈帮忙照看一下,自己去找几个同乡会的小兄弟借钱,准备明天给娘买药。

小兄弟们倒很爽快,给他凑了一笔钱,可也免不了笑话他几句:

“你这个七尺须眉,还对付不了那病得半死的老女人?哈哈,太没用了!”

“要我,才不受这窝囊气!”

还有一个兄弟郑重地对他说:“那镯子你得想法拿回来。要不,那老女人真告到巡捕房,你有口也说不清。怎么样,要不要兄弟给你帮忙?”

文良谢绝了,这帮小兄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不想连累文玉。

他揣着钱走在大街上,盘算着该怎么办。心里烦闷,就跑到一个小酒店,带着满肚子愤懑,边喝边想。半斤老酒下肚,也拿定了主意。

“雌老虎把你的那个镯子放到哪里去了?”文良紧皱眉头,声音低沉地问。

“大概总是在她房里吧。哥,你问这个做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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