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向后看去--
丙然,在距离他们较远的地方,十几艘大船一字排开,向他们急速驶来。
她又转过身,在他们的前方,同样是十几艘大船挡在江面上,每艘船上都有一面绣着龙纹的旗帜,显然是龙隐庄的人马。
“我小看龙三了。”阿紫对轩辕无名说道:“你继续装你的船家,别说话,我来对付他们。”她抓起承影剑走到船尾,将剑扔进水中,然后又不动声色的坐回来。
龙隐庄的船很快追到他们身边,将小船团团包围。
龙三在其中一条大船上,冷着脸问道:“阿紫姑娘,匆匆忙忙地一个人要去哪里?”
“龙三少啊,我要回家,怎么?不许吗?”阿紫一双玉足拨打着水面,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
龙三阴鸷的目光在她身前身后梭巡,皮笑肉不笑的对她说:“姑娘要走当然可以,只是我龙隐庄昨天丢了一件祖传的宝物,还想问姑娘见过没有?”
“怎么?怀疑本姑娘偷你们的东西?真是岂有此理!”阿紫柳眉倒竖,把手一摆,“好啊,有本事你们上来搜搜看,若是搜不到,你龙三就给我磕头陪罪。”
龙三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使了个眼色,两、三个手下搭好船板,迅速跑上阿紫的船。几个人在船中搜了半天,恨不得把船板掀起来,却什么都没有搜到。
龙三沉声道:“下水!”
其中两人跃入水中,在船底板又模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
见手下一无所获的从水中出来,龙三铁青了脸。
以剑的长度、硬度,再看阿紫行动自如的样子,东西断然不会放在她身上,难道是柳依人估计错了?这剑不是阿紫偷的?
阿紫扬着脸问:“怎么样?没有搜到?你龙三少是否该依照约定,给我磕头了?”
这种事龙三当然不会做。他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只是拱了拱手,说道:“在下搞错了,向姑娘赔句不是,改天有空请到庄内喝茶。”然后手一摆,几十条船立刻撤走。
见龙隐庄的人渐渐走远,轩辕无名哈哈笑道:“阿紫,还真有妳的!”
阿紫如游鱼一样跃入水中。她天赋异禀,水性极好,在水底模了半盏茶的工夫,就找到了沉在水底深泥中的承影剑。
啊出水面,她将剑扔回船内,湿淋淋的爬上来。
轩辕无名拿起剑,好奇道:“五剑中的魔之剑是什么样子?”他缓缓拔出剑,银色的光芒若隐若现,他眉峰一跳,喜悦之色冻凝在嘴边。
“看呆了?”阿紫撇撇嘴。承影剑的确惑人,她第一次见到此剑的剑光时,大概也是这种表情。
轩辕无名缓缓抬起头,正色道:“这剑妳从何处得到的?”
“流云亲手交给我的,为此他恐怕已和琴影闹翻了。”阿紫说完,便察觉轩辕无名的神情古怪,“怎么?”她心头涌起不祥之兆。
轩辕无名将剑扔给她,所有笑容都已消失殆尽,淡漠地念出四个字:“剑是假的。”
此时,在阿紫手中的承影剑,半截剑身在外,虽然银光闪烁,但与那种清澈明亮的月光之泽,相差甚远,倒像是被人涂抹了一层银粉。
阿紫全身僵直,呼吸骤停。
第九章
就在距离龙隐庄两百里外的一间小茶肆里,市井百姓口沬横飞的宣扬着最近盛传的关于“五剑齐,圣传开”的小道消息。尤其是承影剑在姑苏城中出现,更增加了这份传奇的真实感。
“那个琴影啊,可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哦!”一个商旅模样的男子说得活灵活现,“她手持一把承影剑,便如仙子下凡。剑光一闪,几百条人命都葬身在她的剑下。承影宫前那个血流的啊,说成河都不过分。可是偏偏还有不怕死的往人家剑刀上撞,到最后当然是死路一条。”
有人问道:“听说琴影身边还有个男的叫流云。”
“听你这话就知道你什么都不懂。琴影、流云双剑合璧,无人可敌,三年前,多少高手都败于他们的联剑之下。不过据说他们两人这三年已经绝交,老死不相往来了。”
“不对不对,有人前些时候还在城里见过他们呢。”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听龙隐庄的家丁说,有人亲眼见到琴影在怜香楼将流云刺成重伤。”
“在怜香楼?那可是青楼啊!难道流云去嫖妓,被琴影捉奸,那女人就恼羞成怒……”
一阵戏谑的笑声放肆的响起,惹得周围其他茶客侧目。然而,角落处一对衣着容貌平凡的夫妻,却显得轻松恬然,远离于市井流言之外。那个丈夫很认真的为妻子布菜,专注体贴得让其他女茶客羡慕。
而妻子压低声音道:“被人取笑成这个样子,你居然还这么有心情。”
丈夫笑道:“他们在夸妳美貌,我当然高兴。至于其他的流言,本来就是我们想让别人知道的。如今街头巷尾都这样议论,可见计策是奏效了,妳没见这几日追兵少了许多吗?”
“是啊,你诡计多端,不怕我当时一剑剌偏,真的伤到你怎么办?”
丈夫将妻子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悠悠一笑,多少情意尽在不言中。
这就是以计月兑身的流云和琴影。
为了不惹人注意,他们乔装易容出了城,向着承影宫的方向一路走下来。虽然周围错身而过不少正在追踪他们,想要夺剑的各路人马,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这对平凡夫妻居然就是名震天下的流云、琴影。
曾以为平凡夫妻的生活最难得,如今才知道,拥有它只需张开双臂,诚心拥抱。只恨从前错过得太多,如今从头补救,散落的真情满满填在胸口,几乎要冲破而出。
这便是幸福的滋味。
翠迭山是附近一座小有名气的山峰。据闻每朝山顶云雾缭绕,会有仙人驾临。但是因为山势险峻,所以真正来这里一游的人并不多。
流云之所以会带琴影来此,是因为传说中的神医百草仙就住在附近。流云希望能借助百草仙之力,彻底根除琴影身上的宿疾。然而,他们找了整整一天,山上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我看只是传闻罢了。”琴影体力不支,终于停了下来,“百草仙论年纪已将近百岁,是否尚在人间,都是未知。”
流云说道:“若有一分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如果不能治好妳身上的伤病,长相厮守永远都只是一个梦。”
琴影甜蜜的一笑,“即使不能厮守,有你这样待我,我这一生都不算白活。”
“又说傻话。”流云吻吻她的指尖。
天色渐晚,两人坐在山崖一角共眺日暮。
“当初咱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琴影的问题勾起流云的回忆,“妳三岁,我六岁,在承影宫。我练剑,妳突然跑来,撞到我的剑上,划了一道伤口,结果被妳师父责骂。”
琴影低低偷笑,“可是后来一起练剑,你还是很照顾我。”
流云无奈的长叹:“大概是上天注定吧,每次看到妳练得那样辛苦,我就心疼的要死,怎么放得下妳?”
琴影也陷入回忆中,“我七岁那年,你第一次送我礼物,是一株玉兰树。我把它种在承影宫后,一种十几年。即使这三年里,我百般恼恨你,这株玉兰我还是天天浇水,见它犹如见你。”
流云动情的说:“等我们回宫,我和妳一起养它,要让玉兰年年开花,开得和妳一样美丽。”
琴影问道:“那你的流云轩呢?你这个轩主离开自己的家那么久,回去后也不要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