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玄舞将她抱到梳妆台前,嘴里吐出一个字:“药!”
药匣马上送到。不用任何吩咐,新月识相地退出去,将门一并关好。
“我自己就能上药,这幺晚了,陛下还是早些休息吧。”云裳觉得自己这件事惊动太多人,有些不安。
姬玄舞看着她,“你总是为别人着想没错,不过你这张脸若是就此毁了,你知道后果吗?”
“后果?”她-愣,后果是什幺?
“你可能从此失去我的宠爱,永锁冷宫。”
他说得比寒夜中的风还冷,让云裳的心重垂一跳,不是因为他所说的事情让她恐惧,而是他冷淡外表卜的那份真心让她感动?
“陛下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她温柔地说。
姬玄舞也像是被震动到,凝望着她的眸子,许久才说:“这几天我很忙,忽视了你,刺客也许是冲着我来的,你的伤我有责任。”然后从药匣里拿出一盒药膏,继续说:“还好你的伤口不算很深,这药膏是别国进贡之物,有消肿止痛、去腐生肌的功效。”
清凉的药膏贴在伤口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云裳还是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瞬息,一股热气喷在她的脸上,姬玄舞从口中吹出的热气降低了伤口上火辣辣的痛楚。但其实真正让云裳忘记疼痛的,是姬玄舞那颗温柔细腻的心。
突然,她的眼泪滴落。
姬玄舞一怔,然后唇角勾起一抹笑,将她轻轻搂在怀中,说:“放心,有我在,你不会再受到伤害了。还有,伤你的人我也绝不会放过。我会用他的血来祭你所受的伤!”
她刚刚张口想劝解,但缠绵细密的吻已落在她唇上,吞没了她的意识和她的痛苦……
第五章
清晨,当第一道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姬玄舞的脸上时,些微的光亮让他不舒服地皱皱眉,抬起手,他将光线挡住。
低头看着怀中正在沉睡的云裳,她脸上这伤疤,大概要很久才能痊愈。而这一剑伤到的不只是她的脸,还有他的尊严。
在他的国土上,他最宠爱的人竟会被人所伤害,这无疑是重重甩了他一个耳光,比在战场上的一次败仗还让他愤怒难堪。
会是谁策画了这起阴谋?敛起眉心,他深深思索。
突然,门外行人低声问:“陛下起身了吗?”
他披上一件外衣,用锦被将云裳的身体遮盖住,然后打开门。门外是云裳的随身宫女新月。
新月端着一盆热水,“陛下,上朝的时间快到了。”
他没说话,走出门,用热水洗了把脸。
伸开双臂,他让新月帮他穿上衣服,就在此时--
“皇兄!皇兄!”急促的叫喊声扰破了清晨的宁静,姬玄枫的突然出现让姬玄舞的眉头紧蹙。
“皇兄,我听说昨夜宫中出了刺客?你有没有受伤?你怎幺这幺憔悴……”姬玄枫焦虑地跑到他面前。
他话没说完,就被姬玄舞抬手制止,“别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这里是那兰苑,不是议事的朝堂。”
他眼波下意识地扫到身后那扇门,“云裳还在睡。我没事,受伤的是她。”
黑眸中浓浓的关切和柔情让姬玄枫一愣,然后,一丝古怪的情绪从他的眼中流泄而出。没有来得及说更多的话,凤秋霜也赶到了。
“陛下。”她单膝跪下,“臣来迟了。”
“起来,和你又没关系。”姬玄舞摆摆手,“别在这里说话,马上要上朝了,先出去吧。”
三个人一起走出那兰苑,凤秋霜忍不住问:“娘娘的伤势如何?”
姬玄舞看了她一眼,“脸上有伤,还好伤口不深。”他忽然又站住了,望定两人,“宫中的守卫都是没用的废物,查找刺客的事情不能指望他们。秋霜,这件事就交给你。”
他漆黑不见底的瞳仁紧盯着凤秋霜的眼睛,“把那个刺客找出来,我要--亲手处决。”
或许是被他的杀气吓到,凤秋霜的手指一颤,急忙低下头,应道:“是!臣一定尽力!”
“不要拖太久,因为我不希望宫里再出现同样的事情,必须在最短的时问内将那个人,不,那两个刺客找到。”
“刺客是两个人?”姬玄枫开口问道,“皇兄,云贵妃都说了些什幺线索?”
姬玄舞淡淡回答:“没说太多,夜色太黑她也没有看清楚,只知道是两名刺客而已。”
“这幺少的线索,要找出刺客恐怕很难,我看不如……”
“不如什幺?”姬玄舞盯着姬玄枫。
姬玄枫撇了撇嘴,“不如先算了。只要加强宫中戒备,等那刺客再来时
一举擒拿不是更容易一些?现在这样去找人如同大海撒网,只怕是白费力气。更何况,那刺客伤的是云贵妃,可见目标并不是皇兄,我看也……”
啪!清脆的声响让凤秋霜倏然惊诧地张大眼睛。
姬玄枫捣着已经红了的半张脸,不可思议地瞪着姬玄舞。
姬玄舞冷冽地看着他,“我平时是这幺教你的吗?云贵妃的命就不值钱吗?你就是这样统领部队,这样对待我和西歧的吗?”
他一声声的暍问毫不留情,冷酷的表情与平时温文优雅的举止大相径庭。
姬玄枫从惊诧到顿觉受辱,愤怒地反问:“为了一个刚人宫的女子,皇兄你竟然会对我动手?你不怕这一巴掌会打掉我们的兄弟情吗?”
“这件事错在谁,我想你比我清楚。”姬玄舞咬着牙根,“回你的府里去闭门思过,没我的旨意不准出门!”
姬玄枫默然一下,霍然转头大步往外走。
凤秋霜刚要追出去,被姬玄舞喊住:“秋霜,别追他,让他自己去想。”
“可是陛下……”凤秋霜担心姬玄枫会钻牛角尖想不开,急于去看他,但是一回身看到姬玄舞略带忧郁的神情,又不由自主地站住了。
姬玄舞望着姬玄枫的背影,像是在问凤秋霜,又像是喃喃自语:“我是不是给他的特权太多了?这样的宠信和纵容到底是错是对?”
这两句话看似突兀,却让凤秋霜心头涌起一股不安的暗潮。
姬玄舞的目光转至她身上,“退朝后到我书房来,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谈。”
凤秋霜低垂下头,“是,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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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之后,姬玄舞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奏章中。
凤秋霜在书案后默默等待了许久,姬玄舞仍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终于,她忍不住敔唇:“陛下若是忙,不如臣……”
姬玄舞自奏章中抬起眼,黑眸闪烁着一丝笑意,“秋霜,你的耐性似乎不如以前了。”
凤秋霜低头不语。
“以前练功,你爹对你要求很严,你自己也很要强,经常是一个倒立就要练七八个时辰,也不见你掉泪,连我们旁观者都不禁要佩服你。为什幺现在年纪大了,反而变得这幺毛躁了?”
凤秋霜依然不回答。
“好了,言归正传。”放下手中的笔,姬玄舞靠在椅背上,“这次你和玄枫出外作战,你们两人配合得如何?”
“很好。”
“玄枫性子急躁任性,我把你放在他身边,就是希望能改掉他这个缺点。”姬玄舞看着凤秋霜,“不过看来这一仗之后,他的骄气又增长下少,原来的脾气并未改掉。一定是你平时对他太过忍耐纵容所致。”
“陛下,臣、臣尽力了。”凤秋霜讷讷的解释,算是默认了姬玄舞的指责。
姬玄舞一笑,“不用道歉,我知道你尽力了,只是方法也许不对。玄枫的脾气的确是吃软不吃硬,但若是太软的软柿子,他也不会放在眼里。”他深深注视着凤秋霜,“也不可能感动他,让他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