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笑语来粉饰祖儿内心的不安,即使车子坏了,大伙又身处最差的状况,但他连一句苛责的话都没给祖儿带上压力。
“可是现在离营区还很远吧?”祖儿从歉意中扬起了头问道。
崇纶暗笑她的杞人忧天。“你光站在这儿就能把我们变回营区吗?反正走一走,当作是郊游也不错。”
他曾几何时变得如此积极了,瞧他一副若无事然样,当真一点都不气她闯的祸?哎哟!他不骂骂她,她还真有些过意不去了。
他替祖儿及三个小表掮起了背包,神情愉悦地大喊着:“郊游喽!大家赶快提起精神上路了!”
剩下最后的这十二公里,祖儿反倒不希望那么快到达营区了。
台风过后的夜晚,总是格外地宁静与安祥。
蛙鸣、虫吟、风和,织成了一片如梦如幻的仲夏交响乐,劈哩啪啦的木柴哔啵声,火苗薰得崇纶的脸上红咚咚的,肤色变得跟高中生一样健康。
“小孩子都睡了吧?”崇纶对着朝他走来的祖儿问着。
“嗯!”她坐靠在他身旁的一颗大石头上。“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理取闹?”
崇纶无意识地拨弄地上的柴火,笑道:“严格上来说,应该说你太有正义感加上嘴巴又快了那么一点罢了。”
“那你早就知道我在石宅时没骗你喽?”她想确定一下自己的疑虑。
手中的枯枝顿时停止了拨弄,他神态自若地说出当时的想法:“其实我早就怀疑这一点了,这一年来我不是没观察到,有时我也会发现母亲提着一篮饭菜往后院去,有几次想跟上前去探究一番,但还是被谨慎的母亲发觉,之后为了怕我自己去查探,她干脆完全封闭后院,当时我也正为曼弦的事烦心,因此,再也不过问这件事,心想失去了曼弦,还有什么事好令我关切的呢?”他幽幽吐了一口气,瞪着千变万幻的火焰出神。
祖儿朝他靠了靠。“看来我是真误会你了!”
他拍了拍她的臂膀。“傻瓜,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要是当时我不对你凶点,我母亲又岂会善罢甘休,再说,母亲毕竟是母亲,我做儿子的也不能太公然违抗她,只不过,委屈了你!”他将她拥了过来,用手背轻撩她的颊边。“还疼不疼?你要知道我真的不想这样对你,我很抱歉。”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紧贴着他的下颔,伸手往他腰系牢。“我任性、不讲理、暴躁……”
“但你有一颗善良的心,不做作、坦直,最主要的……”他轻捏她的鼻。“你和曼弦一样有正义感。”
“我不要当曼弦,我要做平祖儿。”她有些孩子气的埋入崇纶的怀中更深。
他忙改了口吻,轻顺着秀发直唤道:“好、好,我现在就只爱平祖儿。”
“真的,没骗我?”清眸敛着喜悦,晶盈在翦翦的畅意内。
他不再用言语来求取她的认同,一阵齿香逼近,将如樱如苹般的唇瓣紧霸着不放,祖儿一迳陶醉在崇纶的侵略中,厚实的手掌将她兜进他宽阔的胸膛,吻得天地见羞、草木屏息;银色水幕下,流泻出乳般的月华沐涤两具缱绻的身体,天为庐帐、地作枕蓆,一个宛如上天贬下凡的女妖,一个是月兑枷狱界的阿修罗,在幽幽漆漆的凡界相逢,融入在自然铺陈的原始软床上头……
星夜迷离下,喘息声渐呈舒缓,祖儿躺在崇纶的胸膛上玩着他衬衫上的钮扣。
“你知道吗?在这段支离破碎的旅途中,你让我有往下走的勇气。”
他如一片宽广的蓝天将祖儿这朵小啊云紧偎着。“我不知道你未来的旅途还会有多长,但我会一直陪你走下去,直到你觉得我烦,不再需要我为止。”
“不会的,我要你陪,我不要一个人走,日子好寂寞的。”她噙着珠泪,浸湿了崇纶衬衫的一小角。
他像被蜡油滴到般,惊慌地颤了一下。“别哭、别哭,我说错话了,我已经失去了曼弦,再失去你我会疯的。”
听到崇纶心悸地怕她消逝,祖儿从没这般受恩宠过,他赋予了她新的生命,挥舞他的彩笔,重新为她的画布绽上鲜艳的光彩。
她给了他一个小小的Kiss。“胆小表,就从没见你这么紧张过。”
“我己三十岁,不是年轻小伙子了,别这样吓我了。”他又回吻她一记,这一次,自是亲密的惩罚。
“没关系,我喜欢老头子,老夫少妻比较好,小太太会比较受疼爱。”她喜孜孜地炫出她青春的脸蛋。
“是你自己说要嫁给我的,别耍赖,我听得清清楚楚,老夫少妻可不是我说的喔!”崇纶抓到她的语病,充满爱意地看她一眼。
祖儿无话可应,抡了他胸膛一记。“讨厌啦!”
整晚,卿卿侬语不时穿梭在森林的每一角落,直到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穿进眼帘之际,祖儿才百般不舍地离开一夜体味芬芳的胸膛,继续朝向营区前进。
第8章(1)
经过一整个早上及半个下午的脚程,五人终于在下午三点左右回到营地,整个露营区全是建筑工人装修重整的敲打声,虽然仍在一片狼籍的残破样,但至少能回到熟悉的地方,祖儿心中掀起一阵莫名地兴奋。
“小涯、小涯!”她一路跑一路喊着进营教务室,看见小涯正在整理因漏水而浸湿的资料。
门一打开,两人宛如重生般抱在一起。“祖儿,你没事,太好了,慕塘从台北的医院打电话来告诉我你没事,我才松了一口气,老天有眼,快吓死我了。”
“你也瘦了,哦!对了,小朋友呢?”她凝住她疲态的憔悴模样,着急地问。
“台风过后全被家长们领回去了,唉!这场台风真是太恐怖了,又是担心小孩子,又是担心你的,总算现在都平安了。”她也心疼地看着劫后余生的三个小宝贝,将他们直搂入怀中。
“这都要多亏他的帮忙!”粲然的笑语使小涯自然顺着祖儿所指的方向看了去。
“崇纶——”小涯认得他的,当初曼弦和他的结合就是靠她牵的线。
“我还以为你都把我忘了呢!”崇纶挺拔的身材靠在木门边,有着西部牛仔粗犷的味道。
小涯苦笑回应着,她忙不迭地将祖儿拉到一边说话。“你跟他那个了?”
她一头雾水反驳。“什么那个了?”
“少来,我几百年没看过他笑了,现在能这么好心护送你回来,不有鬼才怪?”
“那又怎么样?就算是有喽!”祖儿干脆来个不避不逃,男欢女爱是天经地义的事,有啥好羞于启齿的。
她对崇纶僵笑了下,连忙将祖儿拉进隔壁会客室中说话。“我不反对你和他来往,只不过……”她的话一溜到嘴边又滑下喉间。
“不过怎样嘛?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如此不乾不脆了?”面对祖儿的急性子,小涯明白多耽搁一秒钟会让她多死上百万个细胞的。
“昨天……Jacky跑来这边找过你,还砸掉了好多桌椅。”原来小涯所担忧的是这个人渣竟跑到南部来找她了。
“他来了?”祖儿欢乐的粉脸顿时染上了乌黑的晦气。“那败类还来干什么?我跟他早就没任何瓜葛了。”
“他气你不告而别,说找了好久才想到我这边来,你知道吗?当他从徐主任那儿知道你确实在这里后,我要瞒也瞒不住。”
“不过他不也走了,你还担心什么?”祖儿认为Jacky一旦没发现到她一定掉头就走,可这判断,祖儿可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