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水芸嫣话未说完,立刻就跌入梦乡,而这当然是风舞阳的杰作。
***
向来人烟稀少的勒马崖,往年的游客数加起来,也没近日的多。
水芸嫣和风舞阳离开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两个身影骑着快马来到勒马崖上。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傲花山庄庄主花无尘和长子花杰雨。
对于近日江湖上有关他爱女已死的传闻,不论真假,都令花无尘心焦,因此无法再静坐在家里等候各堂口探子将确切的消息传回,便直接往川滇方向找来,而花杰雨当然是伴随父亲前来。
花无尘临崖勒马,扫视了无人的一方天地后,问:“你确定是这里吗?”
“依据探子回报的消息来看,应该是这儿没错。”
“冷剑影武功已失之事,已得到证实了吗?”花无尘边下马边问。
“听说冷剑影是中了蚀魂香,才使得功力涣散。”
“他中了蚀魂香?怎么可能?消息正确吗?”花无尘诧异地问。
“由叶不归那儿得来的消息,应该没错。”
“谁下的毒?你小妹吗?可是……”
“不是小妹下的毒,而且还是小妹救了他。”
“那他是怎么中此毒的呢?……”
忽然,数丈远的泥地上,有数根闪着亮光的细小金属物抓住了花无尘的眼尾余光,他立刻飞身上前看个分明。见刺入泥地的细小金属物是一根根银针,他立刻伸手到怀里拿出一条手绢包裹住银针末端,才将它拔起,仔细端详。
见父亲望着银针发愣,花杰雨问:“是小妹的东西吗?”
花无尘点了点头。这种银针多年前他曾见水晶兰用过。他赶紧将银针收纳入怀里,急奔至悬崖边,往谷底探望。见那悬崖下深不见底,掉下去真的难以生还,花无尘整颗心就像被人紧紧揪住一样,难以喘息。
难道,他此生真的无缘见他与兰儿的骨肉一面吗?不!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花无尘要纵身往下跳时,被花杰雨拉住。
“爹?!……”
“我下去找你小妹,以确定她是生是死。”
“爹,万万不可。此谷深不见底,危险万分,切不可莽然行事呀!爹!”
“你放心,以爹的内力修为,这样的深崖还难不了我的。何况,若没下去探个分明,我悬着的一颗心永远无法放下。”
与爹爹的眼神相交会,花杰雨知道爹亲的心意已定,他是拦不住的,只好万不得已地松手。
“你在崖上等我,我会尽快上来。”
花杰雨嘱咐小心的话尚未说出口,花无尘已纵身跃下了。
当来回踱步的花杰雨快把崖顶的草地给磨秃时,终于见到一个小黑点从崖底慢慢往上窜升。那黑点渐大,跃上崖来,花杰雨立刻上前关心地问:
“爹,您还好吧?您……”
“没事,你不用担心。”花无尘边随意拍拂沾染在衣衫上的灰尘边回答。
“那您到崖下,有找到任何有关小妹的线索吗?”
花无尘转身激动地抓住花杰雨的双臂,绽开明亮的笑容,开心地说:“你小妹应该还安然无事,未遭遇不测,江湖上的传言并非全真。”
“喔?不知爹在崖底找到什么线索,才做此推测。”
“我在谷底找到一堆燃烧过的灰烬,在附近看到一些啃食过的小动物骨骸和野果残核,应是最近有人在那儿烤食过夜。”花无尘急奔上马,说:“通知各路探子,继续找寻你小妹的踪影,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是,但是——在经历这么多的风波后,小妹会不会不想再涉足江湖,直接回到二娘那儿去了?”花杰雨当然希望事情能这样最好,毕竟一切的风波因她的出现而起,若她能赶紧消失,让一切归于平静,这样他对娘亲也比较好交代。
花无尘细思一番,觉得的确有此可能。“不管如何,还是要各路探子尽全力找寻你小妹的踪影,若是能因此找到你二娘,那就更好了。”
“是。”花杰雨嘴上虽然这么回答,心里可不这么认为,若当真找到了二娘,恐怕上演的不是合家团聚的欢乐戏码,而是一场女人与女人的战争的开始。“近来我们比较少遇到冷家堡的探子,他们的活动似乎不再像以往那么热络了。”
“喔?难道——他们已经找到冷剑影了?”花无尘继而想到,他那未曾谋面的女儿正是与冷剑影在一起的。“叫探子们密切注意冷家堡的动静,说不定你小妹也在冷家堡。”
“是。”花杰雨虽然答得中气十足,但心里那声“糟”却答得更加响亮。
***
“你爹还没回来?”柳诗庭望着窗外摇曳的竹林,似无意却有心地问。
“还没。”花蝶衣轻声回答。
“为了他和她的女儿,他竟不辞奔波之苦,千里迢迢跋山涉水直奔川滇。”柳诗庭苦涩地说。
“娘……”
“没事,只是一时气难平罢了,别担心我。”柳诗庭舒口气,转过身来看着这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女儿,不意眼尾余光却瞥见茶几上放着一盆盛开的兰花,令她舒缓的神色为之一变。“谁把它搬进来的?”
众佣仆吓得噤声不语,一年轻丫环颤巍巍地跪下说:“……是我。”
“我说过我房里不许有这种花,你为何明知故犯?”
“我不知道……我是新来的……没人告诉我……我只是……看逸兰轩里的兰花开得漂亮……所以……”
“她漂亮?!”柳诗庭气得将花盆扫落在地,锵一声,花盆应声而破,再用脚使劲地将盛开的兰花踩个稀烂。“她还漂亮吗?”
那丫环吓得使劲摇头。
“娘……”花蝶衣急着想安抚娘亲的怒气,却插不上话。
“王妈!”
一仆妇马上应声向前,低着头颤巍巍地站着。“夫……人……”
“我不是说过,只要逸兰轩里的盆栽一有花苞,就立刻除去,为何还容许它开花?”
王妈咚一声,立刻跪地求饶:“奴婢一时疏忽,请夫人原谅。”
柳诗庭沉着脸不说话,但是森冷的眼神令王妈不寒而栗。
“娘,既然王妈已经知道错了,你就饶了她这一回吧。”花蝶衣柔声帮忙求情,毕竟王妈是看着她长大的,不忍心她受罚。
柳诗庭再次转身看着窗外随风摇曳的竹林,冷着脸不发一语。
“夫人,奴婢再也不敢有任何疏忽!”王妈头叩得更勤,哭声更加凄厉。
“娘……”
柳诗庭以手势制止女儿再说下去,兀自思索一会儿,转身沉着脸对王妈说:“这次看在蝶衣的面子上就算了,但是若让我再次在山庄里看到兰花开,绝不再饶恕,谁说情都一样。”
“不会的,奴婢以性命担保,绝对不会再让逸兰轩开出半朵花来。”
“下去吧!”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松了口气的王妈在谢过柳诗庭后,立即转身向花蝶衣叩头致谢。“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
“记得别再犯了。”花蝶衣嘱咐说。
“奴婢一定记住、绝不敢再忘记。”
一说完,王妈立刻跪行向前,要收拾散了一地的泥沙及破盆碎片时,柳诗庭却制止说:“待会儿再收拾吧,你们全都下去。”
“是,夫人。”虽然有些诧异,但怕再次惹怒大夫人的众佣仆们,立刻领命下去,顿时屋里只剩下柳诗庭、花蝶衣两母女。
初夏的风,轻轻地吹进屋里,缓缓柔柔的,不带一丝酷暑的气息。久久,柳诗庭的声音轻轻地敲碎这方宁静。
“你想他们俩可能还活着吗?”
“从那么高的悬崖坠落,活命的机会!不大吧。”花蝶衣语带感伤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