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煞车声,尖锐地在他心上狠狠地划了一刀,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小小的身子,飞了出去——
“不要!”他狂喊着,差点魂飞魄散。
他冲到耿信涤身边,颤颤地把她的身子拥在胸前,鲜红刺眼的血,顿时染红了他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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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常朗像木雕泥塑一样,呆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他紧紧地用膝盖夹住自己的手,可仍丝毫无法减轻身上的颤抖。
天!他是不是要失去她了……他痛苦地把头埋在膝盖里,动也不动。
突然,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出现,好像在说:是你杀死了她!是你的恨,把她杀死了!是你的报复一步步把她推向死亡,让她在绝望中情愿死去,也不要再面对你!
他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室门口亮着的可怕红灯,那鲜红的色彩,就像她刚才流出来的血一样的红。
他为什么不早一点发现她对他是多么重要?他为什么非要将报复进行到底?他为什么非要对她赶尽杀绝?
他冷得直发抖,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将他冻死在长椅上。他的意识像在云端飘着,惨然地四处游荡。
恍惚间,一阵沉重又焦急的脚步声朝他奔来。
章可昭一把抓起他的衣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拼命的槌打他,并哭着喊:“你把Sherry怎么样了?你这个混蛋!”
奉天行抓住她的肩膀,制止她再继续打着精神恍惚、满脸悲痛的沈常朗。
沈常朗不在乎章可昭的举动,只是喃喃地说着:“她还没死……但是她恨死我了,她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艾米和姜侬侬也不久就赶来了,大家在手术室门口哭成了一团。
章可昭靠在奉天行的怀里,自责地流泪,“我居然还打了她一巴掌!天!我怎么能下得了手!都是这个男人!你害死她了!”她冲到沈常朗面前,又要上前槌打他一番。
众人把她拖回去,三个女孩在奉天行的怀里哭成了一团。
沈常朗愣愣地看着他们四个,他的脸色苍白,头发乱七八糟,衣服上满是干涸的血,神色憔悴而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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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幸运的,耿信涤命很大,她只是流了很多的血,并没有受到内伤。但是她的精神萎靡不振,精神上受到的伤害远远超过上的。
她自从清醒后,就没说过一句话。护士给她打针、做检查,她都顺从得不可思议。但是她却拒绝说话,总是半闭的眼睛里,满是失神和无助。
奉天行他们四人用尽办法,她都没反应。
这段时间,沈常朗日日夜夜徘徊在她的病房门外,他们禁止他接近耿信涤,而他也不肯走。
第三天,大卫来了!
他靠在耿信涤耳边,温柔地、不停地低声说着一些话。
雹信涤渐渐有了反应,她先是迷茫地轻摇头,接着,越摇越重,把自己都摇晕了。当大卫向她伸出鼓励而友爱的双臂时,她终于抓住了它们。
大卫轻柔地把她拥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她,低低地在她耳边倾诉着。她只是合着眼,让自己倚在大卫宽厚的胸怀里。
沈常朗怔怔地看着她沉溺在大卫的怀抱里渐渐放松;门外的四人再也忍耐不住,一窝蜂地冲进病房,围在她的床边。
她半坐在床上,四个人则把她紧紧地拥住。
这样的情景,让沈常朗突然意识到,门里的这五个人,才是耿信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他,早已成了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
她的世界本来有他的,是他亲手把自己推了出去!
他悄悄地,无限落寞地起身离去。
茫茫然的,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走着走着,走到一处熟悉的地方,他才猛然醒悟。因为他眼前的这一间屋子,是耿信涤的家!他在梦里曾无数次来过的地方。
无意识地,他翻着手中耿信涤车祸时,掉在一旁被他捡起的皮包。他在里面找到了一串钥匙,把它插进匙孔,门开了。
房间的墙角处,有一张双人床,一个书桌,一把椅子,一个简陋的小衣柜,角落里还有间小小的浴室。
整间屋子,还搭配着绿色的窗帘,绿色的桌布,绿色和白色的方格床单。
在浴室的洗手极上面,有一条褪色的毛巾,和一个孤伶伶的刷牙杯子。窗台上有一株株绿色植物!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一下子扑倒在桌前,嘶哑地自语:“天哪!天哪!”
在他们曾经住饼的小屋被拆掉之后,她就凭着对他的思念和盼望,在漫长的岁月中,默默地怀念他、渴望他吗?
他的手碰到了右遏的抽屉,立即打开它。
抽屉里面,有一张薄纸,是那张他曾经诅咒过千遍万遍的支票!
此情幽幽不绝缕,相坦节节有苦衷!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们,没有忘记你!你为什么不好好调查一下当年的事?
为什么我们不能晚一点相遇?
我好爱你,常朗!记住这句话,永远都不要忘记。
往事及其他人说过的话,一幕幕在他脑海飞过。
这就是答案了!他脑中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
原来,原来大家都说的对!不,是大家都猜到了一些,但都不完整。真正的谜底是,她一直深切地爱着他,从未改变!
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站起来,冲往医院的方向。他感到自己又有了力量,他好想马上对她说一句话,一句只有三个字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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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回到医院时,奉天行满怀敌意地把他挡在门口,“你来干什么?我不会让她再受刺激了!”
他对奉天行哀求地说:“求你!让我见她!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她说!”
奉天行固执地不让他进去,但大卫却在这时轻推开了门,从里面出来。
他的眼神深沉,望着他说:“你去吧!Sherry想见你。”
沈常朗听到这句话,欣喜若狂。她还想见他!她还愿意给他机会!
他冲进房里,双膝跪在她床前,把自己的脸轻贴在她露在被单外的手上。
半晌,他喊出了一个长久封在他心头,让他魂梦交思的名字,“杏儿——”
他反覆地吻着那只柔软的手,眼里含着泪的道:“杏儿,我都明白了!我都明白了!”
幽幽地,耿信涤的声音浮在他头顶,“你……明白什么了?”
他的眼泪涌了出来,浸湿了她的手,“背叛了我们的感情的人——是我!是我!是我忘记了你的誓言!是我辜负了你的真心!”
他抓着她的手不放,挣扎着说:“不要恨我!不要恨我!”
她的神态安详平和,轻轻的道:“我不恨你,常朗,从来不恨。”
这句话让沈常朗高兴得像快要死掉,“你原谅我了吗?杏儿?”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还爱着我,对不对?”他抬起头看她。
雹信涤也望着他,她的眼里,没有昔日的倔强、好强,也没有痛苦和无助,“不,我不爱你了。”
他定定地瞅着她,一眨也不眨,半晌,他终于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她不爱他了,也就不再恨他!
不恨他,也就不用原谅他!
“不!我不信!我不信!”他趴在她床边,难以抑制地泪如雨下。
她像爱怜他似的,手指轻轻抚过他凌乱的头发,“可怜的孩子,你从来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他只是大叫:“我知道!我要你!我要你!”
她叹口气,欲收回手去。
他突然跳起来,冲动地把她抱在怀里,说:“杏儿,我只要你一个人!没有你,我一定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