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愕地看着他跳起来,带着满身的怒气和她从未见过的急切,冲向办公室的门口。她立即哀求地大叫:“不要去!不要去!大卫!我求你!”
她奔过去,扑到他的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背。严格来说,“立竿”并不是他弄垮的,她只是放任它的情况恶化,直到弄成现在这个结局。
她饮泣着说:“不!一切都是我的错。他会变成这个样子,也全是因为我。现在我已经有一些进展了,求你不要去破坏它吧!你也不要告诉行他,就让它成为我们之间的第二个秘密吧!”
从未流过的泪水,在见到大卫后,不受控制地奔流下来。只有他才理解她、信任她,并且从不要求回报地帮助她。
大卫的手迟疑地放在门把上,终于没有再动。他静静地站立着,任身后的耿信涤对他宣泄出无人知道、又无处可诉的苦处和痛苦。
沈常朗一拳捶在方向盘上,那坚硬的感觉让他的手一下子红了,可他心中燃着的怒火远比手上的疼痛更强地折磨着他。
他咬着牙,狠狠地发泄着。
他才刚听到她的告白,就看见她打扮得清雅迷人地去迎接别的男人;他才刚重又燃起希望,就看见她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怀!
雹信涤,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为什么你能在清晨亲吻完一个男人,又在下午投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火,分不清是怒火还是妒火,烧得他简直要发狂了!林薇、钟涛、陵的话,他统统都忘记了。
他阴冷的眼中泛出寒意,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雹信涤和大卫并肩走出安乐大厦。
她虚弱地笑笑:“就送到你这里吧,再见。”
大卫不放心地看看她,还是臣服在她的坚决下:“保重!如果有困难,我随时在你身边。”他没有握她的手,转身大踏步走了。
她看着他俊逸的背影,走向街边,准备挥手叫一辆出租车。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迅速地停在他身边,上面跳下来几个人,不由分说就把他掳上车去。车子一溜烟开走了。
雹信涤大惊失色。
大卫被绑架了!
她大叫着:“警察!警察!”现在不是高峰时间,周围没有几个行人。她惊慌地模着身上,没有带手机。
她转头四面张望。看见停车场上,沈常朗正靠在车门上,冷笑地看着这一切。
她奔过去,扯住他的衣服,不顾一切地恳求他:“有人被绑架了!你快报警!”
他不答,伸手挥开了她揪在他衣服上的手,只是冷笑着。
雹信涤忽然明白了。
她面色苍白,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问他:“是你?!是你绑架了大卫?”
他冷哼着说,语带不屑:“杨君卫,英文名David,人称大卫。是——”他顿了一下,“东正帮老大的长子。没想到他居然躲在你的公司里,隐藏了这么多年!”
他的眼睛血红,迸发着报复后的快感:“和老情人约会的滋味怎么样?”
“砰”地关上门,他的车绝尘而去。
雹信涤慢慢地滑坐在地上。
今天早上,她才刚刚感觉到他态度的变化,才刚刚有过一些复苏的喜悦,这么快,他就又冷血地打击了她一回。
不过,好在至少大卫没有生命危险,他是被寻他多年、恨他离家的父亲抓走的。可是,她仍然逃不过良心的谴责。是她,把大卫逼回了那个他一直在逃避的地方。
第十章
“耿小姐,请您过目一下这份文件。如果有不详实的地方,请您修改一下。”
秘书们说话多礼貌、多客气啊,可是她们的口气里全是高傲和讽刺。交给她的文件,根本就是一些繁杂而费神地整理、或是需要反反复复核对的底稿和杂件。
她们——不,是所有人,都俨然把她看作是因公司倒闭,转而投靠跨国集团总经理的、为人所不屑的女子了。
而沈常朗为她安排了新办公室,却不安排具体的工作给她。她已经成了众人眼中的一个花瓶,并且还是他所不要的花瓶。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沈常朗望着隔壁仍未灭的灯光,眼神无法移开。
他不去想陵特意把她安排在他的窗前是什么意思;只是每每在独处的时候,就再也无法让自己不去看她。
这么晚了,她还没回去吗?
他当然清楚地知道公司里的人会怎样看她,起初他也曾感到快意。但是她的坦然和真诚让他迷惑。她认真地修改着每一份文件,细心地划出里面的问题,不辞辛苦地核对着各种可能出现的问题。
失去了公司,失去了朋友,甚至失去了她深爱的大卫,她仍然很坚强。她的心底还是有什么东西在支持着她、鼓舞着她,不让她倒下去?
那神秘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十一点了。
灯光还亮着。
十二点了。
他坐不住了。
堡作到深夜,对他来说是经常的事。但他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坐立不安过。难以抑制地,他起身,徘徊在她的门口。一遍又一遍,但是鼓不起勇气去开门。
终于,耐不住地,他轻推开门。
她趴在桌上,头枕着一堆文件,手里还握着笔,竟然半张着樱唇,睡着了。
他竟然生出一股气恼。
她居然累得在办公室里就睡着了?他到底强加给她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她这样子睡着,醒来的时候脖子会酸痛,腿也会抽筋的!
不作声地,他轻掩了门。
一阵电话铃把正沉醉在梦乡中的耿信涤叫醒。她梦见他悄悄地站在门口,用又爱又怜又关切的眼神凝望着她。多美的梦啊!她宁愿自己永远都不要醒来。
“喂?”对方却突然切断了线。
她愣了一下,睡意被赶跑了。
半晌,她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刚刚的红灯显示,这通电话是内线。现在整座楼,只有他现在还没走!他还是关心她的,不是吗?
在顾氏企业的会客室里,两个男人正在密谋。
彼思义皱着眉头,怀疑自己是不是耳误听错了。
“你胆子也太大了,怎么会想出这种缺德办法?”尤其是还找自己干这种缺德事!他长得有这么像干这种缺德事的坏人吗?
“我实在没别的办法了。”陵半躺在沙发上吐云吞雾。
“本来你不是一直对她有成见吗?怎么又想起来要帮她?”
陵坐起来弹弹烟灰,懊恼地说:“我没想到当年的事竟然是这样子的。我一直以为她是刻意欺骗常朗的。”
是他自作聪明地充当复仇神,本想医治好常朗的冷漠和伤痛,却搞得他更加痛苦。
彼思义望望眼前这个男人。他外表上看来玩世不恭的没个正经,却偏偏是一个最重感情、最重义气的人!
“常朗还在嘴硬,硬是不肯承认自己还爱着她!我不要他终身后悔。”陵下定决心说。他明明还在关心想念着她,却又不肯开口。
“你可以试着向他说明啊。”常朗又不是不讲理的人。
“别提了。”陵又点燃一支烟,塞进嘴里,“他根本不听。还以为,”他苦笑一声,“还以为我爱上她了。揍了我一拳!”顾思义朗声大笑,欣赏着陵恼火的样子。半晌才说:“所以你就找上我?”
“没错。我想过了,你是最合适的人选。”陵丢下烟,又如以往般嬉皮笑脸地靠近他,不怀好意地说,“谁让你一向花名在外呢?”
彼思义只好长叹着举白旗投降,暗自后悔交了这么个损友。
“耿小姐,这份文件麻烦你送到顾氏企业,交给他们的总经理。这是上面特别吩咐的。”Molly稍带表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