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面无表情,可是冷然的气势更为摄人。
竹衣这才发觉,原来解沧笑的气质比较神似母亲,那种冷冷的,不为所动,内敛而沉稳的气质。
她有想保护他的意图吗?哼!那种烂人。她只是想在引燃战火之前先说一些比较好听的“事实”而已。
“你知道他几点会回来吗?”解父又问。
竹衣摇摇头。
“打行动电话叫他回来。”解父对妻子说道。
解母拿起一旁电话的话筒,过了一会儿,转头说道:“他没开机。”
“那我们就等,我就不相信他今天不回家!”解父重重拍击桌,力道之大可见他心里有多生气。
竹衣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进退两难。
饼没一会儿,大门开启,客厅里的三人纷纷抬头或转过头去。竹衣讶异地看着跟解家夫妇同样难得在下午五点就出现在家里的解沧笑。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父母的突然出现,像是心里早就有了底般。
“有什么事吗?”他一在竹衣身旁坐下,悠闲地靠在椅背,跷着二郎腿,出声问着他的父母。
“你好像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们的事。”解母冷冷地说。
“哪一件?”
“看样子你全都忘记了,那我就一样一样地唤起你的记忆。”解母双手交叠在膝盖上,挺直了上半身,“你答应过我们在转学之后要好好读书。”
“我做到了。”
“不再惹是生非。”
“我从没在学校打过架。”
“不跷课、不逃学、不杵逆老师,做个好学生。”
“我曾经做到过。”
“还有竹衣三姐弟的事。”
解沧笑皱起了眉头,“他们的事没有保证在学校的行为上吧。”
“依你现在的行为,再过没多久你就要被退学了。”解父怒气中天地吼道:“这样你怎么考医学院?”
医学院?竹衣瞪大了眼。难不成他们能住进解家是解沧笑用条件交换来的?
“你们可以把我送出国啊!”
“在国内就这样了,送出国后还管得到你吗?”解父一脸识破他诡计的模样。
“如果你不照协议来,我们就停止对竹衣一家人的收留。”解母冷冷地说。
她这话不只是威胁、恫吓,她是说真的。
“好啊,随便你,反正我已经玩够了,他们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了。”解沧笑站起身来,
拍拍,“还想说什么?没事的话,我要上去了。”
“既然你这么冥顽不灵,那我们只有照协议来。”解母转头对竹衣道:“请你们在十五号前搬离。”
傍他们十天的时间准备,除了是让竹衣他们有找房子的时间,最重要的是希望解沧笑能在这十天反悔他所做的一切。
收留三个孩子,救他们一个儿子,是值得的。
解沧笑从不曾对人施舍过慈悲心,不管他要他们收留竹衣三姐弟的真正理由为何,解母都把希望赌在竹衣的身上。
竹衣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突然被驱逐出境了。她瞪着一双水灵大眼,惊愕地发现他们三姐弟只是被这一家人耍着玩的。
他们不只是解沧笑的玩具,更是解家人闲着没事拿来打发无聊生活的玩意!
“我不懂您的意思。”竹衣的眉间隐隐跳跃着怒火。
“我们不再收留你们了。”
“这就是我不懂的地方。”
“当初是沧笑以考医学院做为条件,我们夫妇才决定收留你们三姐弟。今天沧笑打算违约,
我们也只好请你们离开。”
竹衣看着解母,再看看面无表情的解沧笑,难以置信这等荒谬事怎么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你们这样做……未免太过分了吧!”他们一家人把人当成什么了?挥之即来,呼之即去,没人要的野狗吗?!
“所有的决定都是在沧笑的身上,”解母好整以暇地靠着沙发椅,“去问他吧。”
解沧笑嘴角一撇,他当然明白母亲的用意。
没有人可以牵制住他!这世上已经没有人有资格、有法子影响到他的喜怒哀乐,影响他的意愿。他当初的提议只是一时无聊,难不成他母亲以为这个臭丫头在他生命中占有很大的分量吗?天下第一大笑话。
解沧笑深吸了一口气。当他接触到竹衣又悲又愤的目光时,他在胸口中的怒吼有了迟疑。
他为什么在学校里回复以前桀骜不驯的学生形象,还不就是为了激怒父母将竹衣姐弟赶出去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理由不外乎是他察觉到了竹衣对他的威胁。
他已经意识到了她的存在,她对他而言已经月兑离戏弄用的玩具身份。他会注意到她的情绪,在意她的一颦一笑,看她被捉弄的生气脸蛋,他不再只是有得意的快感,而是感到有趣。
所以他要把她驱逐出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他不要再有任何一位女子影响到他的生活!
解沧笑转身径自走上楼梯。
不明所以的竹衣立刻站起来,跟了上去。
第九章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竹衣追上解沧笑,质问道:“你们一家人到底是想怎么样?”
“不想怎样,只是不再收留你们而已。”解沧笑面无表情地说。
“收不收留我们是你们的自由,我们不会巴着解家不放。但是你要给我一个理由,我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有权利知道!”
竹衣怒气冲冲,她从头到尾都被他玩弄于掌心。竹家人是有骨气的,可不是他们有钱人闲暇时的娱乐品。
解沧笑倚在门框上,双手环胸看着她,“就像你刚刚听到的,我叫我爸妈收留你们三妹弟,
条件就是我得考上医学院。”
这个答案乍听之下是令人感动的,可是若再加上刚刚三人争执的内容,内情似乎并没有那么
地的简单。
“也就是说,如果你没有考上医学院,或没有考医学院,你父母就不再收留我们?”
“觉得惋惜?”
他挑衅的话重新燃起她胸口的怒火。
“有什么好觉得惋惜的?我们家本来就很穷,我们也从不曾奢望有一天会突然飞来横财,或
从天降下好运!对于本来就不存在的东西,何来的惋惜?”
解沧笑笑了笑,摆明不相信她的话。
“那你呢?你又是怎么想?”
“没有怎么想。”他转身想进入房间。
竹衣连忙拦住他,“为什么跟你父母达成这样的协议?”她斜眼瞟他,“绝不是因为一时的
同情心泛滥。”
解沧笑瞪着她的脸突地浮现深思。
竹衣回瞪着他,等待着他即将出口的话。
终于,解沧笑似乎想通了什么,他的嘴角在笑,可是他的眉眼间怒火在跳。
“我要看我父母能容忍到什么程度。”
“所以我们就变成你利用的对象?”
“不必说那么难听。”
竹衣胸口的怒气突然收尽。对于早就了然于心的事实,她实在不用费那么大的力气与他生气
了,没有意义啊!
“为什么要处心积虑跟父母过不去呢?他们给了你这么优渥的生活,还有这么大的自由空间
,你该有着感谢的心才是,为什么还要跟他们作对?”
解沧笑挑高一眉,“你看到的只是表面,不要依你的观点去下定论。”
“不然呢?你在不满意什么?等你有一天,面临像我们三姐弟一样失去父母情形,到时候你后
悔也来不及。”
“你确定说的是真心话?那样嗜赌成性的父亲你从没有想过希望他去死?”
竹衣无言以对,她的确想过。
“回答不出了吧。”
“对!是想过!就是因为我曾经想过,所以我更后悔当初不应该有那样的想法,再怎么说——”
“他都是你爸爸?!”解沧笑纵声大笑,“干嘛用漂亮话来掩饰违心之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