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台湾的男人都这么容易激动吗?”他知道刚刚那个是PIPE了,只是他和她对话含意超难的,什么便不便、王家居的,他简直是有听没有懂。
倪云裳根本无心甩师父的鸟问题。
她只能苍白着一张脸,望着管号的决然离去。
***
一大早起来头痛欲裂。
倪云裳并不是因为酒喝多了,而是一整晚都在想管浩仰伤心欲绝的眼神。她真的对不起他。
她今天一点都不想去上班,她是个罪恶深重的女人……
避号是她生命中烙印最深、相处最久,是亦兄亦友的男人。从小,他就知她、解她。她欢喜时,他比她更高兴;她忧伤时,他比她更难过。他是她同甘共苦、互相分享最重要的伙伴,也是她度过低潮挫折、父母不能谅解之时,最重要的精神支柱。而今……连他都误解她,这教她心头活生生像割掉一块肉。
也不能说是误解,误解只有对——李奥呀,这不是问题,她可以解释,不能解释的还是——汪嘉骏!
毕竟她对汪嘉骏有了男女之情,已经是不能否认的事实。这让一向对她情有独钟、对她情深意重的管号,怎能接受?怎能安定?加上她又绝口不提,这不就摆明了自己的心虚?
所以,昨晚她和师父亲密热情的表象,当然教他不能听得进去。她的表现的确令人感到动摇、无法信任了呀。
不,不行,这样再烦也没有用。
她一向是乐观积极的倪云裳,她会解决这一切的。她从小就喜欢郝思嘉的名言:Tomorrowisanotherday!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她会挽回他们之间深厚情谊的,她会让管浩仰了解体谅所有情况的,甚至有可能是关于……汪嘉骏?
想法已定,心情也好些了。奇怪,为什么对管号,她调整自己情绪的速度要比对“王家居”快这么多?难道她和“王家居”真的是所谓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吗?
咦?李奥呢?
地板上只有凉被枕头……他跑去哪里了?
“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咧——今天洗澡,要洗热水;不洗热水,洗不干净!哇咧——!”外国人的习惯总在早晨冲澡,她这才想到;更何况他又哼的这么大声,连这种洗澡歌他也会,他到底学到多少有的没有的?倪云裳憔悴的脸上终于有着一丝笑容,她跨过乱七八糟的地板,哪有给他这么好命?等一下让李奥自己收拾。
倪云裳打起精神走进小厨房做早餐。
“哇!好香,好香!”师父冲了出来,看到她弄了一大盘看起来好好吃的食物:烤土司夹起司鲔鱼生菜、太阳蛋和热狗火腿水果沙拉,还有香喷喷的咖啡……噢!他在台湾,不但会玩得爽死,也会吃到肥死。
“拜托,你除了好香之外,没别的形容词呀?真是学艺不精,例如要说:这些美食看来香味俱全,真令人垂涎三尺呀等等,懂不懂啊?哇!你在干嘛?”倪云裳马上惊声尖叫:“拜托你也穿下衣服哪!”
李奥头发还湿漉漉的,露出浓密的金色胸毛,下半身只用大浴巾随便围住。干干净净的脸上,看来十分神清气爽,性感迷人。
“云裳,你几时变得这么保守呀?你以前不是看过我穿比基尼小泳裤?!”
“废话!那是为了游泳。”东方女孩还是有趣多了,他忍不住又要香她可爱的小红脸。
“你看起来比昨晚进来时的气色好多了,我真怕连地板都没得睡哩!的确是我了不起的弟女,不,弟子,振作的速度很快,真是名师出高肚。”
“是高‘徒’啦!”
正在上了餐桌,疯狂李奥又要大块朵颐之时,电铃声竟然响了。怎么会?管号对她还有心结,不可能是他……对了,一定是孟铃铃,她今天又没去公司了,上次自己失踪三天,她就每天都来找她。
“铃铃,你太夸张了吧,不过才早上十点多——”倪云裳打开门,但是轻快的声音倏然停止。
不,不可能!
怎么、怎么会是——汪嘉骏?
“云裳是谁呀?”
李奥几乎是光溜溜的,就边走过来,边吃边喊……到底来者何人呀?
汪嘉骏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看到了什么?
一个只围住下半身的性感外国男人,一顿飘着香味的丰盛早餐,一个穿着睡衣慵懒中带着甜美笑容的女人,一个乱七八糟的房间……
老天,别再折磨我了。
他本来是今天一早就要把她找到顶楼好好谈清楚的。因为他这段日子以来,每个晚上都是煎熬无眠的,他真的再也受不了了。他要鼓起勇气打破上次他冲动“侮辱”她所造成的僵局,他要向她道歉他不可理喻的“条件”,他……
结果现在,他觉得自己又快要疯了。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全部调适好,准备好好重得她的心,好好和她共创未来,好好……
结果现在——
“我还是太小看你了!”汪嘉骏两道剑目狠狠射向那个浑身长毛的外国男人,以及她:“又是不一样的滋味了?你实在是太厉害。怎么样?有比我,或是管浩仰,抑或是其他男人高明吗?”
他的心理建设,在看到那个外国男人的一瞬间,全部分崩离析、消灭殆尽了。他的理智又被嫉妒狠狠烧光,他的猜疑又让自己满嘴刻薄了。
“克劳蒂亚,我现在可以确定你们台湾的男人,确实太容易激动了,难怪你们立法院真的好热闹,不时在打架嘛!这男人长得是帅毙了,但又来了,那种想杀了我的样子,真是教人害怕又不爽。”
“没错,你是应该害怕!”
“天呀!他也会听、会说我的……哇咧!你们台湾人全都是语言天才……耶稣基督!”这次不必轮到她提醒,他早就用手赶快遮住嘴了。
倪云裳没听见师父在嘀咕什么。她早就又被江嘉骏气得快要晕眩,这男人又在轻蔑她、侮辱她了。
“请你出去,这是我家。”忍着,绝对要忍着。
“我当然知道这是你家,你可以带回一堆老、少、黑、白的情夫回家!我万万没想到我的身边,就有女人是现代武则天。你了不起!还想搜集我吗?应付得了我吗?我可是最难缠、最贪得无厌的雄性动物。”汪嘉骏刻意一脸的色欲。
“你——”不行了。她觉得自己快要倒下去,但她还是硬撑说:“一个在大庭广众前风流,在女人堆中打滚的男人,还有资格教训别人?你为何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咱们顶多彼此彼此,半斤八两,你就少开尊口吧!你现在就给我滚!”
再也没有力气解释了,太痛苦、太痛苦了。宁可日后生命中不再爱人,一辈子孑然一身,也不要再受这种罪了。
“我说完这段话,自然不再打断你们的好事!”他激动地抓起她的手腕。
“你干嘛!欺负人吗?”李奥把云裳的手抢了回来。
“会说中文?不错嘛,追我们游戏女王的男人们,水准几乎都不差,除了施达昌那败类是女王饥不择食的例外……还有阿妹、小衣、克劳蒂亚……你的花名还真多,你自己可别弄混了。”
“汪、嘉、骏!你走——”她锥心地喊。
没想到他竟然换了另一种口吻:
“本来……今早来找你,是以为自己想通了。不管过去,你有多少沧海桑田的经历,只要现在及以后,你愿意把我当成唯一……我就会满足得疯狂大叫,我就已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能再说:“但眼前的事实,只能告诉我该醒了,我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改变你。我太自以为是,太高估自己有足够的影响力及包容力。因为你是这样的游戏人间,你根本无法将一颗心完全给我、只全心全意爱我一个男人……我再努力也只是徒劳无功。如今我已经心灰意冷了,我再也无力承受这种折磨任何一次……我不能不放弃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