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张家以来,秦皓磊白天忙碌地工作,晚上则忙着毕业考试及读书,的确减少了许多的哀伤、痛苦的机会。
被张爸、张妈‘强硬’的逼着辞去加油站的工作,又‘威协’收下可观的薪水,让秦皓磊深感惶恐及感动,这分再造恩情,他不知如何还得起。
画广告的工作,他是愈做愈有兴趣,对此一窍不通的他,原先只打算跟着张爸做些拆装的粗工作;但本性相当聪颖,且悟性过人的秦皓磊,边做边学,很快就抓到了要诀了。
久而久之,他消化了客户的要求、粗凝草图、与客户沟通定稿、着手上画……忙得不可开交,连张匀和都说秦皓磊可以独当一面,他爸妈可以养老去,而他自己可以上街泡马子去了。
秦皓磊真心的感激能有这么好的一技之长可以学会,以往的挑水泥砂石、加油站打工,只是出卖劳力,只要是四肢健全的人都可以做得到的,但日子一天一天酌过去,他所学的终究有限,根本不是长久之计。而现在这份工作,不但激荡自己的脑力创意,训练自己的构图上的功力,更增强交际、做生意的能力——这都是该要付学费才可能得到的宝贵技术及经验;而他,反还被逼收下薪水——虽然张爸、张妈说这点小意思和他的努力不成比例,他还是觉得受之有愧。
因此,他更加勤劳、努力地工作,盼能报答天海恩情于万一。
五月份才重拾课本的他,七月的升学考试果真没能分一杯羹,但这他没话说,有人重考两年还考不到,他凭什么还考得到,他凭什么只念两个月书就能考上?来日方长,等当完兵回来,他会拼命以赴。
倒是张匀和对读书没有兴趣,毕业后就在家里帮忙做生意了。夜深了,想趁当兵前扎稳定根基而努力K书的秦皓磊,有些累了,他闭目沉思了起来,脑海中却不断的浮现了他最思念的面孔——
想着想着,仿佛有一根最敏感的神经抽痛了他的心灵,他拉开了抽屉,拿出了一本素描本——
里头,是大大小小的——欧灿筠!
有那张照片的灿筠,还有他印象中的小灿筠,想象中的大灿筠……
或嗔、或笑、或转动滴溜溜的大眼睛、或甩动一头乌黑的秀发……每个灿筠都揪痛着他最深的思念及柔情。
屈指一算,灿筠现在是国三了吧!出落成什么模样呢?秦哥哥只能想象,只能思念着她——这是另一种说不出的酸楚及折磨,秦皓磊只能借着画笔渲泄他的满腔的柔情。正在全神贯注的描绘他心目中最漂亮、最标致的女孩儿的时;张匀和偷偷模模的袭入了房间,在他背后的出其不意的将书册一把抄过去。
“嘿嘿,被我抓到了吧!我还以为你是‘柳下惠’的,对女生都没有兴趣呢!原来——是闷骚‘暗盖’待我仔细瞧……”话语未完,张匀和也楞住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清新月兑俗的、美丽动人的女孩子?“喂,你在哪里看到她的?怎么我都没有见过?是咱们学校的人吗?不可能,不然打死我也都会去追……”
烂人喃喃自语,显然是被书中的欧灿筠迷住了,秦皓磊见状,竟有一种莫名的嫉妒及不安。
扁是一张素描,秦皓磊竟是惶恐了起来。
“她配你绝对绰绰有余!难怪连唐奕茹那个校花都没有打动你——原来你心中早就有了别的女孩子,的确,我要有她做我的女朋友,就算仙女下凡,我也懒得瞄上一眼,啧啧!真是叫男人望之心动了”
秦皓磊将书册一把抢了过来,激动地说:“好啊!说完了吧?你可以走了。”
烂人看秦皓磊神色有异,安抚地说:“别紧张嘛!凭我的这副德性,哪抢得过你这位大帅哥?我有自知之明的啊!保是美女当前,哪个男人不会流口水,多望她几眼?安啊!安啊!”
秦皓磊听着张匀和的贴心解释,突觉得自己太小题大作了、太不够成熟;烂人平日难得开黄腔、爱大声的叫吼,一颗心却比谁都还纤细敏感,而且善良。
而他,竟为了这么小点事要赶人家走,实在是太幼稚了!
为何灿筠总教他不由自主的发起呆来,或情绪失控?
他禁不住内心中的波涛汹涌,怀念欧家人的心情排山倒海而来。于是将国二以来的所发生的事情一一向烂人娓娓道来……”
欧家的人仿佛是他的亲人,从救了欧灿筠的那一刻开始,这念头就在秦皓磊的心中坚定不移了……
“我说的怎么别人的爸妈都会喜欢你,原来从以前就训练有素,害我以为自己怎么会突然变得没有魅力、‘爹不疼、娘不爱’了呢?”听完秦皓磊的诉说,烂人劈头就说出这么‘不搭调’的话来。
秦皓磊听得满头雾水,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好啊!不逗你了。”张匀和扮副鬼脸,又拉开了嗓门说“说实在的,我有点吃醋了!虽然我没有那个欧劭峰英俊、聪明;我有三个妹妹也没有欧灿筠漂亮,可爱,但我们也很好呀!热情有劲、真诚关心你……”
“我知道!我知道!”秦皓磊迫切的肯定,深怕烂人真的吃醋。
“而且,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想过?”
“什么?”
“你为何要画她?你有多久没有见到她了?仅凭—张小时的照片,你就把她画得千娇百媚、细致动人地,我每天在你面前晃来晃去的,你怎么就不画我?”
“这——我……”秦皓磊为难的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的回答。
“我‘everyday’没什么好画,我也勇敢的承认了!但是你怎么不画欧劭峰,欧家的父母,我不信你忘了他们的样子!”烂人一反常态的,咄咄逼人的起来。“而且,我刚刚只不过盯着你‘想象’出来的美女图流了几秒钟的口水出已,你就深怕她被人抢走了似的不安,难道这就叫做‘嫉妒’!?”
嫉妒——他真的在嫉妒?秦皓磊在心中频频的问自己,心乱如麻。
“你口口声声的说思念她是因为担心她,想要保护她,而这完全是因为她是大家的心肝宝贝,是你的正义感使然;那你干什么连她长大的样子都没有看过,就偷偷的画她的样子千百遍!”烂人再接再厉,毫不放松。“因为——你早就喜欢上她了!从她小四开始,你就已经——爱——上——她——了!大智障!”
爱她!他爱灿筠?他爱她很久了?
秦皓磊突然觉得所有的莫名的情愫都有了根源。
难怪有痛苦,他就看灿筠;难怪有思念,他就画灿筠;难怪——难怪呀……
秦皓磊的神情温柔了许多,整个人沉醉在这天大的发现里,这种甜美的震撼,教他不能自己。烂人在一旁突然顿悟似的大叫起来:
“糟了!要叫那三个‘恰北北’怎么死心呢?大的说皓磊成熟稳重,中的说皓磊潇洒酷死了,小的干脆说要嫁给他!我们家的那三个小女人都爱你爱得不得了,现在可好,统统的没指望了,唉!最可怜的人就是我了,我可能会被剥掉一层皮——哦!不,是三层皮,天啊,我完了!我毁了……”
第三章
十一月底,入伍通知单寄来了。
奏皓磊在心中下了一个重大决定!他要在当兵前回桃园去看看欧家人,尤其是——
长久以来,教他念兹在心的——灿筠!
而且,只要“偷看”,“偷看”就好!
这样,就足以教他数年来忐忑不定的一颗心落实平静下来,无牵无挂、心甘情愿地当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