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的口气终于让孟兰抬起头来,她瞅了思卿一眼,冷静地道:“怎么?要还赌债吗?嗯,不对,你输的赌债不会这么少,太少会失了出云山庄的面子。幄!对了,要给天香楼的花魁赏面银?嗯,不对,这也大多了些。啊!还是要包养小白脸?嗯,这倒是头一遭,挺新鲜的……”
“哼!哪是那些鸟事啊!孟兰,那五万两银子我是要做正经事儿用的。”思卿看了孟兰一眼,转身一坐在太师椅上。
“正经事儿?啊,好久没从你嘴里听到这词儿了,嗯,还真有点儿不习惯呢。”孟兰故意掏掏耳朵。
“孟兰!别闹了,我拿这银子是要帮琥珀的。”思卿没好气地说道。
“哦——”孟兰不太相信的拖长了音调。
“琥珀说沈敬儒那家伙不要她了,要娶别的女子做媳妇,开玩笑!我哪能让外人如此欺负琥珀啊,拿那五万两是为了帮琥珀的。”思卿吸了口茶。
“嗯,怎么说?”孟兰也认真起来,关心地问道。
“就是啊,城拍曾说要莲花白重新夺魁,她才要嫁,为了地的终身大事,我得想办法让咱们庄夺魁啊,我拿这五万两就是要搞定这事儿的!”思卿用力将茶杯放下,发出砰地一声。
“轻点儿,那茶杯也是要钱的。怎么?你想贿赂那些品酒官员大老?”孟兰斜月兑思卿一眼。“思卿,我告诉过你,咱们出云山庄不做那些偷鸡模狗的事儿,虽说现今风气败坏,贪官污吏横行,但咱们还是不能做这等肮脏行径!我不能给你这五万两。”
她孟兰接管庄务以来,从没用过这等卑劣手段,就是怕思卿有样学样,没想到她早就被外头教坏了。
“哎哟!不是啦!孟兰,我当然知道贿赂这种事做了会损阴德的,我才不屑做咧!我要这五万两银子不是要给士绅官员的。”思卿挥挥手,跷起二郎腿。
“难不成是要给那周丕显,叫他退出品酒大会?不可能的,依周家庄的财力,他还不会将这五万两银子放在眼里。”孟兰对各大庄的财力清楚得很。
“不是啦,谁要理那周屁显啊?我是要请我的好友从湖广那边过来咱们应天府,帮我搞定这事。”
“咦?”好友?又是哪个鸡鸣狗盗之徒?
“哎呀!孟兰,你知道品酒大会那伙人儿都是品了酒,再进厢房商量协议,定出酒品的等第,对不对?我这个朋友对酒也很有一套,出身世家大族,只要她来南京,没理由不请她品酒,这就是其中奥妙之处。”思卿向前倾,双眼发亮地解释道。
“那这跟五万两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要她从湖广过来,车马费就得要五万两?这未免也太多了些吧!”银两难赚啊!
“不是啦,我这位朋友一直想办邸报,可是她爹反对,她也没什么银子,只要她来南京这边帮我一下小忙,让莲花白夺魁,就可以拿到这五万两,她也可以顺利完成愿望。我这样做,两蒙其利,没什么不好啊?”还是她聪明,呵呵l
“你那位朋友真有办法摆平那些年纪老迈思想顽固的士绅官员、地方员老?”孟兰当然知道思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就不劳孟大总管费心啦,你只要给我银子就行了。”思卿满意地看到孟兰提笔沾墨。
“总可以告诉我你那位朋友的名字吧?”孟兰在票面上写下数目。
“当然可以。”思卿神秘一笑。
“哦?什么名字啊?”孟兰拿起银票轻振,想挥于票面上的墨迹。思卿整个身子向前倾,一手遮在嘴边,故意压低声音道:
“段、无、艳。”
奥?是她!
孟兰停止扇银票的动作,整个人都愣住了。
段丫头要来南京城?那应天府还有宁日吗?
思卿笑咪咪地从呆震住的孟兰手中抽走五万两银票,轻快地转身离去。
第九章
秋天午后的一场雷阵雨,下得又大又急,风大雨大,狂风横扫,滂沦大雨毫不留情地向路人拍击而去,路人被溅得一身湿,急忙快跑躲避,午后大雨袭击了整个南京城。
又冷又湿的天气让人感到一丝的不自在。沈敬儒脸部线条僵硬地从逍遥茶坊出来,他实在痛恨这样,简直是赶鸭子上架,硬逼他买账。
罢才在茶坊看王老爷与爹攀谈的样子,好似就当他是女婿般,说着将来闺女要是进了沈家的门,要他多疼爱。而爹居然也不反驳,大笑着说乐观其成,简直就是故意的。爹明知道他喜欢的只有一个,还故意安排他与王老爷午膳。
可恶!
整个午膳他食不知味,不知所云,心情糟透了,偏又不能离席。他是沈家少爷,要遵守礼节,只能无奈地坐在席间。
沈敬儒不悦地瞪着湿雨冷清的街道,下雨好,至少看不到那些闲杂人等,而琥珀也只能待在屋内,不会有别人看到她的美丽。
唉!琥珀——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娇人儿。
他从福州府回来后,巴不得马上用八人大轿将她抬进沈家大门,奈何她是那么地执着,他可以理解她的坚持,也欣赏她的原则,但眼看着她一天比一天娇艳,他心里莫名就会浮现恐惧。
会不会有别的男人打她的主意?他离开南京,她会不会看上别的男人?尤其是那周丕显!在两年多前的品酒会上,他看琥珀的眼神一直让他不舒服,他才会急着要成亲。
而一年多前他也太急躁了,与琥珀激烈吵嘴后,他认为应该让自己冷静一下,才会接受爹亲长久以来要他考乡试的提议,到福州府应试。因应天府人才济济,举人名额有限,他到文风不那么鼎盛的福州府,考上举人的机率便大增。
这一走便是一年。
他会去应乡试,主要也是想增加自己占有琥珀的优势。论财富,与沈家相同,家道殷实的人家所在多有,那周家庄便是;但论科举功名,却是找不到几个。所以他要赢过其他男人,尤其是那周丕显,他用银子买了虚名的生员功名;压根儿就不能与他这个正统科举举人相比。
他不要琥珀被其他男人抢去!绝不!琥珀是他的!他早就认定她了!
琥珀……
沈敬德眸底尽是相思之情。
那日在思卿的帮忙之下,在灵谷寺见到她,他心头一惊;她出落得亭亭玉立,既美丽又慧黠,袅娜窈窕的身影让任何男人看了,都舍不得移开目光的。
他好想当日就将她绑回沈家,但不行的,琼拍一定会说要等到出云山庄重新夺回状元酒才要成亲,所以他只能冷着脸,催促她快回思卿身边,否则……否则他真的就会不顾一切地将她绑回家。
沈敬儒想起那日,眉头稍微舒解了些。听她喊着夫子,闻着她秀发的香味,将她抱在怀里,啊!那感觉真好。
她没喜欢上别人,她还是爱他的,一如之前一样。
那个聪慧可人的小琥珀……
颀长的身影撑着油纸伞,踏着广祝大街的青石板,不管伞外的世界下多大的雨,他只愿在此刻不受打扰的思念自己的心上人。
那个三年前被花儿沾染上脸颊的美人儿;那个三年前在书房调皮捣蛋的皮人儿;那个三年前被他打手心哭得泪眼涟涟的泪人儿……幄!他的小琥珀。
三年前他向她坦自爱慕之意,那天也是像这样,午后雷雨,他到山云山庄不见两人,只好转回自己宅邪,没想到,一转进东坡巷口,就看见那个小琥珀缩成一团地窝在大门墙角,呵!好像可爱的小猫咪啊……
沈敬儒想着甜蜜的往事,嘴角露出多日不见的浅笑,他信步转进巷口,却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