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ris,我给你三个月假期,如果你还嫌不够,我批准你停薪留职。”一直沉默的龙创华发出一个没有斟酌余地的命令,温文儒雅的他只有在极度不悦的情况下才会显露出这份无可非议的霸气。
语调强硬,却充满失落,以为终有一天冬儿会苦尽笆来,可惜不幸始终对她缠扰不息。龙创华知道不放她离开只会令她更难受,他私心地希望可以继续照顾她们母子两人,多多少少弥补天承给她们的伤害,他太了解冬儿,知道她的离去就是要斩断和龙家的关系。
龙天承不语,只是轻轻颔首,表示赞同父亲的建议。
龙天宏从一开始就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冬儿,从她的黯然中找到一份既熟悉又陌生,难以言喻的感觉。
“Cliris,还不谢过华叔和天承?”见冬儿没有反应,怕会再度惹怒龙天承,杜逸凡轻推她的肩膀。
这一推刚巧正中她肩膀的伤处,椎心的痛楚直攻冬儿心肺,她紧紧咬住下唇,眉头紧锁,强忍住刺骨的痛楚,不想让人知道她身上带伤。
“暂时休会,天宏、君宇、逸凡和佑岚留下来。”龙天承并没有忽略冬儿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直觉事态严重,便作出此决定。
第五章
人群散去,会议室中只剩下龙家父子和四大主管。
“可以说实话了吗?”严君宇素有冷脸阎王之称,内敛惜言的他,令人对他每一句话都敬畏有加。
“只是想离职也这么难?”面对六双写着“别跟我打哈哈”的眼睛,自知混不过去,冬儿只有老实地招供,略带自嘲地笑道:“不过是喝醉了,和人打了一场架,挂了彩,现在已好得差不多了。”
冬儿每多说一句,他们的眼睛就睁大一点,到她把话说完,六双狐疑的大眼已全被错愕和不解占据,大眼瞪小眼的死盯在她身上。
自问已尽量说得云淡风轻,瞥见他们的反应,冬儿就知道她的耳朵不会清静。
“你喝酒?”
“和人打架?”
“挂了彩?”
三个不同声音同时响起来,代表众人的疑惑。
一种被看不起的感觉令冬儿满不自在,好像自己的能力遭受质疑。
“我们要事实的全部,别避重就轻,略过重点,今日不把事情交代清楚,不要妄想离开。”严君宇往桌面重重的大拍一下,他有多气愤就不用多说了。
冬儿不语,严君宇从未这样吼她的,想起这段日子自己受的苦,加上好友的不谅解,又是没由来的气上心头,原本阴霾的心情去了大半,好强的心令她决意和他们杠下去。
“我自己的事,用不着外人来管!”话未说完,冬儿已经后悔了,再怎么生气也不应该否定他们对她的关心。
“外人?”其他人都火了,明知那是气话,都禁不住被撩起怒火,天知道他们这几天发了疯地找他,担心得心脏快麻痹,又要欺瞒龙天承,简直累得死去活来,现在他竟认为他们是多管闲事!
“对不起!是我失言。”冬儿垂下头,不敢正看他们。
忽地头上传来一阵暖意,抬头一看,只见穆佑岚的大手不停轻抚着她的头。
“移开你的手!”充满愤怒的吼叫,伴随大门被狠狠甩上的巨响贯彻整个空间,吸引住众人视线,穆佑岚反射性地缩回手。
天浚俊美的脸孔映着足以令人胆颤的愤懑,深邃的眸光射出冷死人的寒光,不理会张口结舌的人们,大咧咧地走到冬儿身旁,硬是拉开了她和其他人的距离,仿佛在宣示所有权。
若非认定齐凌冬是男人,他们一定认为这是妒忌上头的大男人行为。
由天浚走进来的一刻,冬儿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惊惶毫无预兆地袭向她,恐惧在她心里抓洞,越抓越深,吞噬了她思考的能力,只能呆愣地站住。
她身份暴露了吗?
“你想死吗?我只是去买点东西,回去就看不见你,你不知道自己伤得多重吗?”看到她平安无事,他担忧得打结的心终于得到解放。
还未搞清状况的冬儿,像中了蛊一样,呆呆地瞪视天浚。
对上那双充满惊讶的黑眸,天浚的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小麻烦!害他两天来吃不下咽,睡不安稳。
那天遇到杜逸凡后,他乖乖的被带回来,耐心地忍受老哥和老爸轰炸,也和久别的二哥聚旧。
他更自告奋勇投入天龙集团工作,美其名为忏悔他的任性,补偿他的过失,实为不着一点痕迹地搜集有关冬儿的一点一滴。
从公司的职员口中,他知道了冬儿在天龙集团担当的一切,以及她的“风流韵史”,对她的秘密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很想查出她女扮男装混入天龙集团的原因。
他知道只要留在天龙,他的可人儿就会自投罗网。
龙天承眉峰一挑,打破不寻常的静默,“天浚,你认识小冬?”
“何止认识,我可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笑意不减,若有所指地说。
“他是怎样受伤的?他不说就由你来转述吧!”他直接向三弟天浚质问。
“你是华叔的么子,龙天浚?”冬儿总算稍微清醒,却又仓皇难掩。
这样一来,龙天承岂会不知道她的底细?
被不信任的眼光瞟着,心里很不平,天浚撇开脸,好不情愿地点头。
微抖的双肩泄露了她内心的惶恐,龙创华一时间也乱了主意。
天浚抿抿嘴,不甘心地挨近冬儿,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说:“放心,我没有揭开你的底牌。”
一股暖流窜进她心窝,清澄的眼眸闪出无言的感谢。
“你这好家伙,究竟在什么时候认识天浚的?”杜逸凡的手臂习惯性地往冬儿的肩膀用力一拍。
尚未缝合的伤患被这样的大动作牵动,伤口发出强烈的刺痛,冬儿忍不住皱眉。
“别碰她!”话未说完,天浚含怒的拳头已贴近杜逸凡的脸。
他一个闪身,险险躲过火热的铁拳。
此刻众人心里都存着同一个疑问——天浚疯了吗?
“你不知道她伤得很重吗?若伤口被扯开了,那怎么办?”天浚像老母鸡保护小鸡一样,把冬儿拉到身后。“他是瓷器女圭女圭吗?一点小伤怎会死得了人。”面对盛怒的天浚,杜逸凡无辜得像小媳妇一样。
“一点小伤!一点小伤用得着躺在床上一星期!会连续多日高烧不退!”一想到冬儿身上深深的伤痕,天浚就气上心头。
“什么?”众人惊讶万分。
“没有那么严重,你别夸张好不好?”冬儿着急地阻止天浚说下去,试问她又如何说出是她酒醉得四肢无力,被两个禽兽的兽性吓坏了,这叫她的面子往哪里挂?况且,在他们心目中,她可是个大男人,纵然向来无论男女都喜欢她,她也不可能说自己差点被两个男人强暴的事。
“我夸张?你不知自己躺在床上那副模样有多可怜吗?”愈想愈气,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怎么总爱逞强!“我再可怜也没有求你救我,省省你的同情心吧!好管闲事!”从来没有人用可怜来形容她,他当自己是什么呀?救世主?
两人无视席上各人,口沫横飞地抬杠起来。
“闹够没?我早说过了,不把事情交代清楚,别妄想可以离开!”精明如严君宇岂会不知道冬儿有意扯开话题,但事态严重,他不得不追根究底。
知道无法再瞎闹,冬儿唯有把整件事交代清楚,只隐瞒了她差点被强暴的事。
“对方想要会计部的密码?”听完冬儿的话,杜逸凡若有所思地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