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天气这么好,窝在办公室里不可惜了。”盯着前方的路,夏侯御麒笑说:“而且,你不是有事找我。”
“你怎么知道!”惊讶地看着他专在开车的脸庞。
“因为你有一双会说话的迷人眼睛。”半开玩笑地道。
事实上,她从一出现在他的办公室开始——就算和梅加他们讲话讲得很热络的时候,眼睛总不自觉地一直往他身上转,不太懂得隐藏的俏脸上,明白写着有事困扰着她。
纪秋夜还以为妈妈或夏月他们找过他,吓得她一时有点慌了手脚。
想想也不可能,她今天早早就来找他了,他哪还有时间跟他们见面说话。
纪秋夜想着该如何开口。一颗心不由得又紧张了起来,比上午来找他时更加的紧张。
发觉她出奇的安静,夏侯御麒偷空瞧了她一眼。
见她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微皱的眉心拢着一股紧张,他心底隐隐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
车子停妥后纪秋夜径自开车门下车。
是个有太阳的好天气,但初春的空气中带着微凉,尤其山风迎面吹拂,令纪秋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才听见车门关上的声音,温暖的外套即落在她的肩上。
“披上吧,你不冷吗?”
拉拢身上充满他的体温、过大的西装外套,纪秋夜看向他。
披着他的西装外套,她纤细的身子显得格外娇弱,一股保护,却又更想占有的升起。
避开他突然转炽的眼眸,她深呼吸了下,故作平静地开口:
“当初你为什么会去日本?”她终于问出口,但等待回答的时间,他的心脏简直被紧张压迫得像要停止跳动了。
眼里的热熔倏地降温,夏侯御麒的心跳忽漏了一拍。
“怎么又突然问起?在日本的时候不是跟你说过了。”
“我希望你再跟我说一遍。”这不算是暗示了,这已经明确地透露着她已经知道实情。
“我说了去找朋友,就是梅加他们夫妻嘛……”因为害怕失去她,教他说不出真正的原因。
他要是说出实话,然后再说几句话哄她,她什么都可以算了、不追究了,因为她爱他,比她自己所想的还爱他!但,他竟然……
“你说谎!”避开的眼睛转而直视他。“我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
“秋夜……”
“你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就那么妄大,禁不起夕夕的一激,没有任何情爱做根基,就大费周章追着我到日本去,然后设个圈套让我笨笨地跳进去吗?”她眼眶红了、泪蓄满盈地责问。
“你听我说……”
“你的感情未免太廉价了,竟比不上你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避开他伸向她的手。“你怎么可以这么坏,这样愚弄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就只为了满足你不可一世的自尊……你怎么可以……”冷静的性子早崩溃四散,纪秋夜哭得像个孩子。
夏侯御麒不禁慌了手脚,心中更有一股害怕失去她的恐惧。
他伸手触碰她,却被她躲开。
受不了她对自己一再的拒绝,他健臂迅速一揽,用力将她抱入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别哭,我求求你别哭!”曾几何时,他会对人一再地说抱歉?曾几何时,他心疼过谁的眼泪?她抗拒他的怀抱,却挣不开他的怀抱。
不想再听他的字字句句,但他的字字句句却清晰地敲入她的心里。
***
昨夜因纪新全回到家都大半夜了,夏候秀看他也累了,于是没把秋夜的事告诉他,只嘱咐他今晚不要加班,早点回家。
虽不到唯命是从的地步,但夏候秀说的话,纪新全也甚少违背。
今天五点下班时间一到,他准时走出办公室,开车回家。
“老婆,我回来啦。”一进门即高声喧嚷。
听到丈夫的声音,夏候秀从楼上走了下来。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公司今天不忙吗?”
“是你自己吩咐我早点回来的,忘了啊?”走近沙发坐下,松开脖子上的领带,纪新全看着老婆说。
“没忘啦。”夏候秀道:“好了,你先去洗澡吧,我跟二嫂约了七点到他们家吃饭,我可不想迟到。”
“怎么这么突然?事先也没告诉我一声,有事吗?”
“没错,很重要的事。所以你赶快去洗澡,换套整洁的衣服。”她催促老公。
“什么事你也得告诉我一下啊?”
“当然,这事儿少不了你这一家之主的分。所以,赶快去洗澡,我等会儿跟你说。”
“好吧。”
纪新全洗完澡,瞧见客厅除了不见大女儿纪秋夜外,其他三个儿女竟全都在家。
“你们该不会也要去你们二舅家?”纪新全问着或坐或站、一脸等人模样的三个儿女。
“没错。”他们异口同声地回说。
看来事情好像挺严重的。
“阿秀,究竟什么事要上二哥家去,你们也先跟我提一下让我有个底啊。”看来纪新全不比夏侯锦好到哪儿去,在家的地位也是第一名——倒数第一名。
夏候?把拿在手上的西装外套边为丈夫穿上,边将昨晚的事讲述了遍给他了解。
“那……你们上二哥家,该不会是准备找御麒算帐吧?”事情没那么严重吧,他们小俩口自儿谈谈不就得了嘛!
“不是你们,是我们。”夏候秀没好气地给丈夫个白眼。“还有我们没要找御麒算帐,是要找他说清楚、讲明白。”“御麒表哥要真只是在玩弄大姐,我去就是要找他算帐!”纪冬宵明确地撂下跟随他们前去的目的。“当然,那个点火苗的笨蛋也别想好过。”眼神直接瞪向那个他口中的笨蛋。
被瞪的纪春夕,饶是一肚子的窝囊气,此时也只能憋着,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谁叫她就是那个点火苗的笨蛋呢?
***
“对了,秋夜呢?”往夏侯家的路上,开车的纪新全突然问起不见踪影的大女儿。“她是当事人,应该跟来的才对。”“那孩子一整天都不见人影,打电话去花坊也没在那,手机也没带出去,我实在有点担心。”夏候秀?眉微拢地说:“那孩子个性温柔,受了委屈也不想让人担心,这会儿可能不知躲在哪伤心了。”
“别担心啦,往好处想,说不定她这会儿已经和御麒把事情讲开了,两人正和乐融融、恩恩爱爱的在一起呢。”纪新全脸上没任何担忧之色,眼睛直视着前方的马路,笑嘻嘻地对老婆说。
“老爸有理、老爸万……当我没开口。”接收到纪冬宵瞪过来的目光,纪春夕将嘴巴闭了上。
虎落平阳被犬欺!臭小子,等大姐和御麒表哥这无端生波的烦事一过——哼,看她怎么回报这口鸟气!
“老爸,要真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了。”坐在暗潮汹涌的小弟和小妹中间,纪夏月一脸不太有信心地说。
“安啦!”纪新全一派乐观。
纪冬宵轻哼,对父亲的乐观不以为然。
***
从天大白哭到夜幕低垂,纪秋夜哭得已经没有力气,只能全身软趴趴地靠在坚实的胸膛上。
即使这个胸膛的主人,就是惹得她大哭的罪魁祸首。
夏侯御麒拥着她不敢松手,耐心地任她哭泣发泄,只等她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你可以放开我了,我不会跑掉的。”恢复冷静的纪秋夜,声音涩哑地说着。
夏侯御麒依言放开了她。
“秋夜,你听我说……”
“你说过爱我,那是真的吗?”纪秋夜轻轻地开口问道。
她这一问,把夏侯御麒满腔的怜惜与内疚给问光了,感觉他的爱被她掷回,一股被伤害的怒意瞬间涌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