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和你的母亲谈了。希望她可以改变你的主意——”他还没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她的膝盖开始颤抖,这个反应也许迟了些,但是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向软弱低头。
“就这样吧,”她轻快地说,“我得走了;我还有堂课要教。”
等思珑来到她的临时教室时,她已经使自己相信她的情绪被牢牢控制住了,她可以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她要做的事上。
她走进屋子,关上身后的门,给了房间里的人明朗而坚定的一笑。“我们将会讲到一些具体的办法,帮助女性处理一整潜在的危险局面……”她大声说道。然后她注意到她竟然忘了向她们问好,或者作一下自我介绍。“顺便说一下,我叫思珑·雷诺兹。”她又开始说。而且我的父亲刚刚和我联系,这是我生命中的第一次,她想道。思珑摇了摇头,把她的思虑甩开。她要教的课程对于房间里的女人们来说至关重要,而且这些女学员对她也都很重要。她们需要她的建议;她们相信她。卡特·雷诺兹对她而言,什么都不是。
思珑把他扔出她的脑子,开始上她的第一堂课。“我们以一个最普通的场景开始,那就是一个孤身女子突然发现自己处在了危险中。让我们想象一下,晚上你一个人在路上,而你的车又爆胎了,”她说,“路上几乎什么车也没有,而最近的灯光——也就是说最近的有人的地方——在三四英里外。你怎么办?”
有几只手举了起来,思珑朝一个长得挺漂亮的买卖地产的中年妇女点了点头。“我会锁上车门,把玻璃窗摇上来,待在车里,直到有警车或者拖车,或者一些看上去可靠的救援到选为止。”
这正是思珑想听的答案,一个错误的答案。“好吧,”她说,准备阐明她的观点,“现在,如果说你把自己锁在车里的时候,有一辆车停到了路边。一个男人走了出来,并过来提出要帮助你。你会怎么办?”
“他看上去可靠吗?”那个房地产经纪人问道。
“我不知道诚实看上去该是什么样。”思珑针锋相对地说道,态度很坚决。“而你也不知道。我的意思是,谁会比杰佛瑞。戴莫或者泰德·本迪看上去更安全?不过让我们假设那个
提出要帮忙的人看上去不可靠。那你又该怎么办?”
“我会摇上窗,而且一而且我会骗他说帮忙的人已经在路上了!”说完,地产经纪人不禁为自己极富灵感的答案而沾沾自喜。“这个答案正确吗?”
“好吧,让我们来看看这正不正确。”思珑说着走向了一边的桌子,她已经在那上面摆放了电视机和录像机。如果你说的那个人真是个好人,的确乐意帮忙,他就会离开。但是如果他是个坏人,正蓄意抢劫、或者谋杀,你认为他会干些什么?”
“他能做什么砚?”那个女人回答遭。“我在车里,门锁了,窗也关着。”“我会让你看到他能——而且会——怎么做。”思珑边说边按下了录像机的回放键。电视机的屏幕亮了起来,显示出一重个夜晚的场景,同思珑刚才描述的一模一样,有一个女演员扮演一个被困在公路上的车主。在画面上,第二辆车停了下来,一个看上去一表人才的男演员走了出来,并提议帮她更换她的坏胎。当那女人礼貌地拒绝了他的帮助后,他突然一把抓住了门把手,试图要打开车门。她吓得尖叫起来,于是他跑回到自己的汽车前,但是他并不是要离开。很快他提着一柄轮胎铁棒又跑了回来。然后他猛击她的车窗玻璃,开了门锁,把那个尖叫着拼命挣扎的女人揪出了汽车,并开始用铁棒猛烈地抽打她。
这个电影短片拍得太真实了,思珑的学员们一片寂静,直到思珑关了录像机还在颤抖不已。
“第一课——”思珑语气坚定地说道,但是脸上还带着微笑,好缓解房间内的紧张气氛。“不要呆在一辆出了故障的车里。如果你这么做的话,你会把自己变成一个潜在的受害者,你等于把你的困境向每一个开车经过的罪犯和坏人广而告之。”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一个药商太太问道。
“你们有几种选择,这得看你离最近的人家或商家有多远。没有哪一种选项是方便的,但是同被抢或其他更糟的事相比,它们一点也不『不方便』。如果你可以步行到民居或者商店,哪怕是几英里远,那就开始走吧。如果你不能穿过田地,如果实在离得太远没法走,或者天气会给你的健康带来不利,那么你就必须呆在车里,但是准备好,那一旦有车灯朝你的方向过来,你就要离开汽车躲起来。如果有人停下来查看你的车,藏着别动。”
思珑顿了顿,好让刚才说的话浸透每个人的脑子。接着,她又说:“如果有些原因使你不得不呆在车里直到早上,那么你就呆在车里,等到你看见有车向你这儿驶来,你就从车里出来,隐蔽起来。在那儿,你可以看见他都会干些什么,他的举动如何。如果他试图破门而入,或者破坏你的车,或者偷你的毂盖——或者如果他还有两个醉醺醒的同伴——那你至少知道,你眼下呆的地方更安全。”
恩珑从她身后的桌上拿起一个小小的黑色的东西。她微笑着说:“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在黑夜里沿着公路步行,或者穿越农田——如果你不甘愿在整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晚上都在从你的车里钻出钻进,躲躲藏藏,为你的生命提心吊胆——那么我很高兴地为你推荐另一个选择。”她抬起手臂,只见手里握着她刚才从桌上拿起的手机,她收敛了她的微笑。“请购买这样一个电话。”她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务必。”她又强调了一下。“不到一百元你就可以买一个。而且如果你只是在紧急情况下使用,每月的通讯费也没有多少。我知道,一个便宜的手机再加上每月的服务费,对于你们当中的一些人来说,这笔钱多少会给支出带来些压力,但是你们的生命不能用钱来衡量,如果没有这样的一个电话,你就是拿生命在冒险。如果你有这样的一个电话,当你晚上被困在一辆车里的时候,你就不用整夜都在步行或者躲躲藏藏。你可以打电话叫一辆拖车,或者打电话给警察局,或是给你的丈夫或男朋友,告诉他们你会在车子的附近等着他们。之后,你所要做的就是躲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直到你等待的救援到达。”
“哦,还有一点,”她又说道,这时杰斯走进了房间,“如果你打电话给警察局,记得强调你会在车子的附近,而不是在车里。等我们到的时候,千万不要从我们身后的草丛里突然窜出来。”
“为什么不?”萨拉挑衅地问道,笑容直逼杰斯。
“因为,”杰斯冷冷地说,“这会吓得我灵魂出窍。”
每个人都乐得哈哈大笑,但是对于萨拉和杰斯之间如此公开的、看似并无恶意的正面交锋,思珑的感觉却和别人十分不同。萨拉,一直对每个人都很友好,但她很明显要迫使杰斯在一屋子的女人面前承认自己的胆小。思珑对这点很肯定,就如同她肯定杰斯,这个从来不会认真理会任何嘲笑——或者任何女人的杰斯,会从心里厌恶萨拉的这个“玩笑”。他们俩是贝尔港最具吸引力,最有个性的人。可他们两个水火不容。他们是思珑最亲密的朋友,但是他们之间涌动着互相仇视的暗流,而这条潜流现在终于浮到了表面,并且公开爆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