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微笑地举起手,开始向这条半哩长的鹅卵石街道另一头走去,施家就在街底。
在街尽头的小山丘,罗斯堡和治安官的家相对,宅邸曾属于麦族的族长。公爵的家中没一个人敢冒险到街的另一头来。直到昨晚,公爵绑架了大伟。
茱莉走下山坡,经过许多楝木屋,门上皆装饰着干石楠,院中则种着梨树。女仆们穿着毛裙,戴着苏格兰帽,手中提着牛女乃桶或篮子,匆匆由大宅走至马厩。
可是在她开始往上爬到她的目的地时,房子变成了不同的英格兰风味。大部分屋子四周都是灌木篱树、黄杨树和盛开的三色紫罗兰。女仆们穿着棉罩袍,戴着浆硬的袋形帽子,穿着围裙在扫地。她们没一个停下手中的工作,但全都留意着茱莉的行止。
这儿有太多的差异。一个来自美洲维吉尼亚殖民地的女教师,怎会变成文化如此分歧的两个男人之间的使者?想到即将来临的见面,她的胃阵阵抽痛。
在山丘顶上,她停住并且难以置信地眨着眼睛,因为她面前是一幅不可能的景象:一片菸草田。只有一半的种子已冒出来,根因缺少水分和阳光而发育不全,菸叶因苏格兰的需而枯萎。治安官凭什么认为他能在此地种这种农作物呢?
茱莉迷惑地走至仆人的入口,伸手要拉铃。
“你好,我可以效劳吗?”地身后的一个声音说。
茱莉转过身,看到一个怀着孕的黑发娇小女人由马厩出现,手中提着一篮蛋。
“你好。我是柏茱莉,我想见施夫人。”
一抹好奇的微笑使女人细致的五官呈现顽皮的模样。“我就是施蕾琪,你不是苏格兰人也不是英格兰人。”
茱莉屈膝行礼说:“的确,夫人。我来自维吉尼亚,不过受雇于罗斯公爵。”
施蕾琪走上前,虽然怀着孕步履仍十分优雅,美丽的红唇微微”笑。“蓝棋好吗?”
茱莉震惊地说:“你认识公爵?”
笑意在她眸中闪烁。“是的。我们是小时候的玩伴,不过我大他两岁。”
“不可能。”茱莉月兑口而出。她被自己的坦率吓住,说:“原谅我,只是你看起来那么年轻。”
“谢谢你这么说,来,柏茱莉,让我们进去喝杯茶……趁孩子们醒来之前。”
茱莉鼓起勇气,取出信。“公爵昨晚绑架了你的儿子。我很抱歉,不过你不必担心,大伟很好而且心情愉快。”
董琪台眼望一下二楼的窗户。“我正奇怪他怎么还在睡觉,他通常天一亮就起来了。”
她用指尖挑开信开始看,爱呈现在她脸上。
蕾琪把信塞入口袋里,茱莉说:“公爵绝不会伤害大伟的。”
蕾琪耸耸肩。“我知道。我想这样也好,我希望威尔能了解宿仇演变至此的原因。他是那么固执,”她朝菸草田挥下手。“他甚至不让我帮忙他的菸草田。”
“我很惊讶你们在这里种它。”
“这是个错误,”她有点轻蔑地说。“我父亲的黑色幽默。在他的遗嘱里,他什么也没留给威尔,只有一车的种子,也没告诉我们是哪种种子。我应该预先看出诡计的,但我一直希望爸会心软。他从来就无法喜欢威尔,”她悲哀地加上一句。“大部分的苏格兰人都不喜欢他。”
“你们可以犁掉它改种别的呀!”
“让我父亲看笑话吗?噢,不,就是杀死我,我也要把这该死的菸草种起来。”
茱莉迷惑地跟着蕾琪登上石阶,进入一间正式的日光室。施夫人一点都不像茱莉想像的。“我不懂。你对绑架不生气吗?我以为你会惊慌。”
“我还没时间惊慌,请坐。”她指着一个四周排着竖琴形状椅子的玻璃面桌子说。角落放着一个装满玩具的箱子和小孩子的桌子,上面有石板和小型茶具组。
一个身着制服的女仆进来,蕾琪把篮子交给她说:“替大伟少爷拿三套换洗衣服和最好的套装,并找出他的靴子和皮鞋,把它们放在我的旅行袋里,搁在前门旁边。叫露西端茶和点心来。”
蕾琪坐入椅中,抚平裙子。“好了,我们可以彼此认识了。”
“你打算让公爵留着大伟?”茱莉问。
“他必须如此,”蕾琪叹口气说。“这是让威尔恢复理智的唯一方法。”
茱莉注意到蕾琪说话的口音。“你是苏格兰人。”
“是的。我父亲是麦杰森,泰恩伯爵。”
“莎拉曾把他的死讯告诉我,我很遗憾。”
“不必遗憾,麦杰森是个残酷而固执的苏格兰人。”她询问地歪着头。“莎拉是谁?”
“公爵的四个女儿之一”
“这果然是真的。海蒂在报上写了很多,但我以为是诿言。她写得文情并茂,我还看到你和他已有婚约了。”
茱莉擦掉玻璃桌上的一个污点。“那是个错误。”
“报导还是婚约?”
“都错了。你还有别的孩子吗?”她急忙说。“请告诉我他们的事。”
蕾琪对茱莉一笑,但没有再追问。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她们交换孩子们的故事。茱莉知道治安官和蕾琪有五个孩子。大伟是长子,年方六岁,另外一个儿子是五岁及两岁,还有两个女儿分别是四岁和三岁。
“你的宝宝何时出生?”
蕾琪拍拍肚子。“五月。”
波克在那之前会到,那时茱莉将在回家的途中了。恐惧扯着地的心。如果她能留在苏格兰,成为像施夫人一样的妻子就好了,稳坐她的位置并受丈夫和孩子们的喜爱。但愿她有结婚的自由,嫁给公爵并做女孩子们的母亲接下来的1个星期,茱莉常去拜访施夫人她告诉自己是因为关心大伟,可是她专心听着蕾琪泄漏孟蓝棋小时被战争夺去家人、土地和头衔的悲伤故事。变成一个孤儿后,他以经商和船运致富,七年前他说服英王乔治归还英格兰人夺去的东西。
茱莉抗拒着公爵对恢复亲密关系的正式邀请。他诱哄、追求、好言相劝甚至口出威胁,可是她还是躲避他。她的心再也承受不起更多的痛苦。
威尔已由丁瓦尔回来。他威胁要报复,但拒绝和公爵谈判条件以释放大伟。在东罗斯地区的苏格兰人为公爵喝彩;英格兰人则很惊讶”族之长会诉诸于野蛮的绑架,他们大不以为然。
整个东罗斯地区,尤其是泰恩,都变得极度不满。任何一天都会爆炸。
苏格兰人和英格兰人在街上和客栈里争吵。当茱莉质问公爵时,他骄傲地说:“至少他们在交谈。”
海蒂在她的专栏中宣称,蓟花客栈已在菜单上增列甜酒和牧羊人的派供应日渐增多的英格兰客人。海蒂没报导一张凳子曾由该客栈的窗户飞出来,紧张的情势已无法再继续下去。
茱莉走入公爵的书房,把一大包东西放在他桌子上。“施夫人把这送给你。”
他看看棕色的袋子,但对里面的东西似乎并不好奇,只是靠向椅背,询问地扬起眉。“又去看她了吗?”
她应该厌恶那温和、英俊的注视,他们之间的紧张也绷得更紧。“是的。”
“你见到威尔了吗?”
因神秘的袋子而分心的茱莉说:“没有。他今天早上才刚到,正和市长在开会。”
“你的脑子里打着什么主意,茱莉?”
他那么了解她,但他不知道实情。“你知道治安官那此菸草种子是由哪儿得到的吗?”
“我并不特别关心。”
她告诉他泰恩伯爵的遗赠,还有蕾琪要保护丈夫自尊的决心。
鲍爵伸手拿铜纸镇,在手中滚着,心思似乎在好几哩外。最后他终于微笑说:“袋子里面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