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领她经过吊着的小木舟,停在栏杆旁。他举起望远镜,扫视地平线。
茱莉大胆地说:“骄傲和此无关,是你高贵的新衣服。”
他的目光扫向她。海水跟他深蓝的眸子比起来,黯然失色,像是单调的灰色。“你在向我调情吗,柏小姐?”
若是别的男人说这种话,她会觉得受辱。她针锋相对说:“你是想钓更多的赞美吗?”
他的拇指勾着皮带,手指似有若无地指着胯下。“我有适当的饵吸引你吗?”
他是唯”拥有她的需要的男人,她变得更大胆。“你知道的,你可以由蜜蜂诱出蜂蜜。”可是他无法诱出她的目的。
“你在提供你的蜂蜜吗?”他用望远镜轻触她的脸颊。“我警告你,我有贪婪、甜蜜的牙齿。”
铜栏杆冷却她灼热的感觉。她大笑说:“我知道,每个人都知道你的胃口。但记住,我是不同的。”
就像一幕剧的落幕,冷漠遮住愉快的表情。他将望远镜转向陆地。“啊,柏茱莉,你的确不同。”
衣服的高领变紧,不管她如何感到不安,她不会让他再忽视她。“你最近似乎也有些不同,爵爷。”
“不同?我不懂你的意思。”
如果他不再对她亲切些,她会尖叫。“你似乎有心事。”
他放下望远镜,眯眼扫视着前面的陆地。“是的,我心中是有些问题。”
怀疑动摇了她的信心。“它们是在东罗斯地区的事吗?”
“无论我去哪儿,问题似乎都跟着我。女孩们在哪里?”
失望打击着地。她愈想接近,他愈拒绝。“裁缝师在为她们试衣。”
“你喜爱她们吗?”
“裁缝师?”
“我的孩子们快乐吗?”
她真想拿走他手中的望远镜,敲他的脑袋。“是的,爵爷,她们很快乐。”
他将两肘撑在栏杆上,外套的宽边露出美丽的花边。“如果你离开我们,她们会很失望,不是吗?”
其中三个会,但茱莉无心多想那些事。她必须打破他竖立的冷漠的墙。“我在维吉尼亚的爱慕者怎么办?永远剥夺我的陪伴对他们也不公平,不是吗?”
“我以为你会跟我们住很长的时间,至少等女孩们长大。”
他是怎么了?他的幽默到哪儿去了?“不过到那时你已是个老头子了。”
即使这么强烈的措辞也无法激起他的幽默,他耸耸肩。“我会有个公爵夫人和一打儿子陪我度过老年。”
他干脆用把刀子深深刺入她的心。“你在看什么?”
他的一边唇角得意地微掀。“我的命运。”
她的内心有股苦乐参半的大笑冲动。这位迷人的公爵会像征服她的心一样轻易地征服那些等待着他的人。“告诉我,东罗斯地区在哪里?”她说。
“在苏格兰的中央……靠近最高处。”他指着离船首远处的陆地。“这是个三面环海的半岛。”
“而且住着一个邪恶的治安官和一群英格兰人。”
她说什么似乎也无法令他高兴,因为他一点也不幽默地发出半声笑。“你知道苏格兰历史延伸至英王詹姆二世的革命吗?”
“是的,你的父亲罗斯公爵支持查理王子。”
他下颚的肌肉放松。“是的,让骄傲和固执控制着他,他也因此付出了代价。”
“所以英王拿走了东罗斯地区。”
“他们拿走了一切。”他的望远镜轻拍着船的栏杆。“头衔、财富、土地。我七岁时,身无分文。”
“可是你长大成人后,取回了你的财产。”
“它本来就是我的,我一向保护属于我的东西。”
这次不行,她想。“你的母亲呢?”
他用望远镜指着逐渐靠近的忙碌码头。“她死于泰恩。
“我很遗憾,我希望能说什么安慰你。”
如此说,然后转身背对着海岸。
她感到在他锐利的目光下她是赤果果地。“我对我的亲人会十分忠心。”
“这是一种高贵的情操,可是由于你没有亲人,柏小姐,这还是个疑点。”
她有个荒谬的想法,认为他已知道她的秘密。但这是不可能的,他、水远不可能把她和莉安联想在一起。她愉快地说:“你有足够的家人为我弥补了缺憾。”
见他没回答,她又说:“莎拉告诉我你在泰恩有座城堡,它很雄伟吗?”
他的目光跟随着一只飞翔的海鸥。“就我记得的,它比金拜尔小,也没那么古老。我现在没法描绘它。”他给她望远镜。“瞧那金色的圆顶。”
她举起望远镜试着瞧在码头上走动像蚂蚁般小的人,还有点缀在天边像拇指般大的圆顶。阳光在目标上闪烁,但画面随着船起伏摇晃。“你能教我怎么看吗?”她问。他当然会教她看许多事,但没一件和陆地上的风景有关。
“手臂别那么僵硬,”他说,走到她背后。“放松。”
放松?如果他这么碰她,她会化成一滩水。他诱人的男性气味飘入她的鼻子里,由他身体散发的热力令她暖热。
当他的碰触来临,却像一只蝴蝶遥不可及。他的脸出现在她旁边,晨光描绘出他的侧面。如果她转头,就会碰及他的唇。
船倾斜。她的头碰到他的帽子,帽子飞过她,他伸手去抓。她失去平衡,望远镜由她手中飞出船边,落入蓝色的波浪中。
茱莉发现自已被卡在栏杆和他的胸膛之间,白领结碰到她的鼻子,他热情的眼神使她心荡神摇。他仍想要她,可是阴暗的情绪出现在他眼中。
“抱歉弄丢了你的望远镜。它对你很特别吗?”
他的身体压近。“一度曾是,但现在不是了。“她握紧拳避免自己伸手碰他。“你对我很冷淡。为什么?”
他越过她的头上方注视着某一点。“一个男人离女人这么近,不会……很冷。“兴奋窜过她全身。“你温暖吗?”
“是的,茱莉。事实上,我热极了。”他退后一步,指着索具边的水手们。“可是你是个受人尊敬的女教师,我们不想要这些男人把你的名字加入他们的歌曲里吧。一她忘了船员,也没想到船的摇晃。她想到的只是这个男人,她有多么想要他。绝望使她不顾一切。“无论你怎么对我,他们都不会如此做。他们太尊敬你了。”
他颈上的肌肉紧绷。他咒骂一句,拉过茱莉在他手臂往后弯,以惩罚的吻盖住她的唇。
抱着她热吻的是个陌生人,柔软丝绒的衣服跟底下他僵硬的身体似乎很不协调。那个曾温柔地吻她,用魅力迷住她,以敏捷的回答诱惑她的男人在哪儿呢?
在她嗡嗡作响的耳中,她听到水手们在用苏格兰语大叫。她听不懂那些一话,但显然是令人尴尬的话。她感到下贱、低级。当他的一只手抚模着她的胸时,她感到自尊扫地。
她扭开身,他们四目相交。“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地对待我?”
若不是她较了解,她会以为他看起来受伤、后悔了。“我只是把半个小时以来你一直要求的给你而已。”
迅速退下似乎是最好的方法。“对不起,我要恢复成一个受尊敬的女教师。”
“是的,柏小姐。我们不会想要任何人以为你有什么隐藏的一面。”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比以前更困惑了。他欲言又止,吁口气问:“玛丽和莎拉还好吗?”
虽然确定他原想说别的事,她仍抓住这中立的话题。“莎拉从没晕船,只是假装的,以免玛丽得独自留在舱房里。”
“我就担心是这样,我不认为莎拉会晕船。”
“为什么不会?”
一群饥民们爬上桅索。“她母亲的亲人是善于航海的人。”他嘴巴紧闭,下颚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茱莉变得僵直。莎拉的母亲有家人,她不是由维吉尼亚来的孤儿,莎拉不可能是莉安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