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感到失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愚蠢的认为杜凯尔是边地勋爵。他们两人此刻面对面坐著。
她心中涨满喜悦。他完全没有欺骗她;她看著伯爵检查那些鹅毛,然后他抬起目光,她屏息,因为他似乎直盯著她。他那放大的绿眼中有一抹忧伤,嘴角下垂。
她忽然感到不安,於是向著情人的椅背送一个飞吻,然后走回她的房间。
棒天早上,她坐在情人坐过的同一张椅子上,伯爵坐在对面,基德堡条约的草案被举在他鼻端。
当他阅读时,她的手握著椅子扶手,心中默默盘算。艾琳和塞凡已经动身前往伦敦,和平在望,若兰的前途光明。她以边地勋爵的愉悦想法来安慰自己,因为伯爵很快就要看到最后一道条款。
他会如何反应?
他将羊皮纸卷丢开,充满憎恨的盯她一眼,使她退缩。
老天,她没有想到杜凯尔也会这样凶悍。
“这是一个可恶的把戏,若兰。你期望我放弃儿子去取悦辛克莱吗?”
她早做了心理准备。“你没有选择。你眼看著妻子立下遗嘱,已经是默许了她的愿望。这是法律,不是我的作为。”
他双手抱胸,背靠在椅子上。“你知道这条法律多久了?”
他那冰冷的口吻和眼神使她不安。“这是常识。它可以回溯至十二世纪爱塞克特公爵时期。”
他柔腻的低语道:“你会错意了,若兰。你是何时将这条法律加诸我和麦肯身上的?”
她不敢正面回答。“这有关系吗?”
“对你是没有关系。你或许老早就打算夺走我的儿子,你却厚颜的接受我的款待、我的——”他停止,深吸一口气,彷佛试图压抑怒气。
“法律不是我订的。”
“我并没有同意。老天,我的妻子由於生产并发症而性命垂危,我签了那份文件只是为了让她安心的去。”
她感觉到他的痛苦,但爱莫能助。“我很遗憾,但就英格兰法律而言。“你接受了。我相信女王会强制执行。我已经请求她不要,但恐怕她不会理会。”
他微笑,手撑著下巴。“你是说英格兰法律是吗?”
这个问题是个挑战。“我知道你的想法,凯尔,英格兰法律并不适用於苏格兰人身上。错了。联合法案修改了一切,不管高地族人想法如何。现在苏格兰和英格兰服膺相同的法律制度。”
“关键来了。麦肯出生於一七0七年四月的最后一天。容我提醒你,我儿子比联合法案大了一天。因此,他是一个苏格兰公民,对於这条管束贵族继承人之收养的英格兰法律有豁免权。他将留在我身边。”
若兰惊讶於他的知识,静坐不动。玩弄法律条文正是她的专长,但这时她竟无法可据以反驳他。但她仍充满希望。
“无话可说了?”
她想起写给女王的信,以及安妮固执的脾气。有力的证据或许可以动摇她。“你有证据?”
“是的,”他起身,抓起一本书。“家庭圣经。除非你不信任为我儿子施洗的教士。”
若兰相信他。“你应该早点说出来。”
“我不知道你对我儿子的歹毒计划。”他将圣经递给她。“我希望从来没有见过你,”他刻意有礼的说道。“我要去钓鱼了。”
她震惊的看他抓起渔具,踱向门口,故意踏过她精心策画的那份和约。她尽力了。她怀恨地说道:“在这种情况下,这是一个完美的决定,爵爷。祝你玩得愉快。”
他头也不回的将们甩上。若兰留在原地,手抓著杜家圣经,脑中过滤著几百年以来的英格兰法律,必定有办法可以挑战女王送走麦肯的决心。
有了。她将圣经拿开,跳起来寻找纸笔。正当她将信封缄,塞进口袋时,门打开,安太太端著托盘走进来。
避家对著若兰对面的椅背说道:“我想您和若兰小姐想要来点果汁,爵爷。”
“伯爵去钓鱼了,安太太。”
避家霎时惊恐的四下张望。“但是他不能走,男爵来了——”她丢下托盘,碗盘在地板上的摔碎声盖过了她离去的脚步声。
第十五章
若兰拿著给艾琳的信,寻找守卫的值勤队长。她在广场对面铁匠铺附近发现他,正和气急败坏的安太太谈话。管家两手插腰,据理力争,但铁槌声压过她的话。
若兰从那袭红黑相间的格子呢认出那名士兵是林氏的,他们一向效忠杜家。队长是林亚瑟。
现在他正俯视著比手划脚的安太太,然后坚定的摇头表示不行。管家怒气冲冲的走开。
若兰来接替她。若兰和固执的林亚瑟争执了二十分钟,终於软硬兼施的说服他,派一名骑兵去拦截艾琳,将若兰重新写过的信送给女王。同时,艾琳会找到一名律师争取麦肯豁免於联合法案。
若兰越过广场时,发现不平常的骚动。一群绵羊挤在吊桥上,后面是吠叫不停的牧羊犬和挥舞著棍子的牧羊人。城墙和通道上驻守著重兵,人人荷著弓弩。
当麦肯和塞拉带著一大把弓弩从铁匠铺出来时,若兰大惊。“我们被攻击了吗?”她问道。
身穿宽长袍、头戴山梨叶王冠的麦肯举起他的弓弩。“有来自辛克莱的骑兵,我们必须防卫!”
塞拉转动眼珠。“麦肯,只不过是一辆马车和两名骑士罢了。连安太太都认为我们小题大作。”
“我今天是凯撒大帝,”他纠正塞拉。“瞧!那是男爵本人的马车。万一他带亚苹来呢?”他的面孔恐惧的扭曲。“我要躲避。”他带著弓箭,蹒跚的冲向通往城墙的阶梯。
塞拉和平常一样自制的说道:“您好,小姐。”
若兰回礼,但心思专注於那些熙攘的士兵和广场上的牲口。“如临大敌似的。男爵不敢攻击基德堡的。”
书记的头转向城墙。“这些愚笨异教徒认为他会。”
虽然男爵似乎渴望和平,但若兰早知不能掉以轻心,除非条约已签定。“只有两名骑士?太夸张了。”
塞拉耸肩。“虽然如此,我最好还是听从林亚瑟的话,将这些送去给守卫。”
若兰目送他离去。一阵冷风吹过广场,使她战栗。她抬头看见北方的天空有一片雪云,恐惧爬上她的背脊,冬天迫近了。她想起情人,和他温暖的怀抱。伯爵也给她安慰和鼓励。她何其幸运有两个男人关心她。只是现在伯爵恨她了。
她去拿她的斗篷,回来时正巧四匹白马所拉的辛克莱男爵豪华马车驶进广场。
她再度纳闷他怎么供得起如此昂贵的设备。考量到他寒伧的家庭,他的钱最好省下来做为儿女的养育费。
她拉好斗篷,摆起笑脸,随著安太太一起迎接这位不速之客。塞拉和异常安静的麦肯在一旁等候。
她审视那些骑士,试图将他们与伯爵所描述的匪徒做比较。左边那人缺了门牙,另一个人的确是中等身材。她在辛克莱家为何没有见过他们?
她对塞拉附耳道:“看著我,当我点头时,你就去找丽莎的母亲来。”
他低语答道:“我知道她在哪里。”
若兰回到安太太身边的位置。塞拉直瞪著前方,双眼犀利的打量那些骑士。
马夫发出“哇”一声,若兰随即微笑。马夫身著漂亮但有补钉的制服,跳下马车,快步打开车门。他一放下阶梯,辛克莱男爵汤雅拍立即出现。他立即吸引了广场所有人的注意,因为他魁梧的身高六尺十寸。
害怕的孩子们尖叫的奔进母亲怀中;士兵们卷起衣袖,交换紧张的眼神。麦肯吞咽,并且靠向塞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