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回礼,轻拍身边的地毯。“过来,坐这里,告诉我塞凡在哪里?”
他越起向她,面对她盘腿坐下,这种缅腆的姿势使他显得比十二岁还幼小。“他的肋骨在痛。他真的让一个小女孩——一个小丫头——绑起来,用棒子抽打?”
若兰已经忘了这段辛克莱男爵的可恶侄女所引起的不幸插曲。“恐怕亚苹将他伤得很重。但我不认为他是“让”她占便宜的。我从没有见过更恶劣、更坏、心的小孩。”
“亚苹,奇怪的英格兰女孩名字。”
若兰也有同感。“肯尼。麦克。亚苹是九世纪的苏格兰王。为了表示对基德堡男爵的善意,男爵改了这个女孩的名字。”
塞凡耸肩道:“麦肯说,有一次她打黑了他的眼圈。”他不屑的说道:“她父亲应该修理她。回教徒都管教他们的女人。”
“她没有父母,塞拉。只有一个伯父和一大堆堂兄弟。我想六岁的小女孩搞糊涂了。”
“塞凡说男爵比一个苏丹还拥有更多孩子。”
想起辛克莱的嘈杂,若兰庆幸自己回到基德堡。“他们并不全是他自己的孩子。许多是走投无路的穷亲戚。”
“那么他是一个好心的人喽?”
“不尽然,”她想著男爵那错误的慷慨。“只是顺应自然罢了。”
塞拉拿起火钳懒懒的拨弄煤炭。“你离开之后,伯爵一直和马安格练剑。”
“他学会用剑了吗?”
塞拉微笑,露出门牙间的缝隙。夏期二那天我将他钉在墙上。”
“我不意外,但是你觉得妥当吗?”
“他大笑,小姐,”塞拉说道,彷佛那是最荒谬的反应。“然后装模作样和士兵们喝酒。”
若兰好奇地说道:“告诉我,我不在时发生的事。”
他的报告大致不出若兰所料,除了一件事。他说道:“柏斯公爵夫人来的那天晚上,伯爵叫我和麦肯与马安格一起过夜。”
若兰和当时的安妮公主一起住在爱丁堡时,第一次见到优雅而多嘴的伯斯公爵夫人。安妮登基之后,公爵夫人经常随侍在侧。上星期公爵夫人到达辛克莱,和若兰促膝而谈,并谈论到杜凯尔的单身生涯。
“她只在这里过一夜,”塞拉说道。“但隔天……”他清清喉咙,垂眼注视著他的靴子。
若兰追问道:“隔天公爵夫人怎么了?”
“噢,不是公爵夫人。她走了。但是伯爵将我们叫去,责备麦肯嘲笑我的回教徒身分。他要麦肯背一页可兰经,并写五十次十诫。”
“我很惊讶,”她说道。“你呢?”
他点头。“最让我惊讶的是,他对穆罕默德先知的了解程度。”
“愿他长命百岁。”她补充说道。
“伯爵吗?”
她大笑。“不,他的鱼饵。”
“他的鱼饵?”
若兰正色道:“其实我是指穆罕默德先知。”
他目瞪口呆。“你在说笑?”
不可思议的,正是如此。她喜出望外地说道:“我想是的,但没有恶意。”
“可是你从不说笑的。”他笑著跳起来。“等我去告诉塞凡。如果错过,他会遗憾的。”
“塞拉。”她叫住他。
他倏地住脚,转身。“什么事,小姐?”
“叫塞凡将我和辛克莱男爵会面的纪录带来。在你晚祷之后,也请过来。我得给女王一封信。”
他的热情褪去。“纷争解决了吗?我们快要离开苏格兰了吗?”
离开苏格兰是事件发展的自然结果。若兰知道每当任务达成,她就要离去,但她没想到会和一位神秘怪容谈恋爱。此外,她也没料到自己会爱上苏格兰。
看著塞拉对若兰的决定感到黯然,若兰一愣。“你不愿意吗?我们要去巴斯。你最爱果冻店并且到废墟去找旧匕首。”
他垂首说道:“这里也有废墟,伯爵说要带麦肯和我去哈迪恩之墙探险。”
若兰想起自己在哈迪恩之墙的探险。“在我们离开之前,你会来得及探险的。我保证。”
他微笑。“谢谢你,小姐。晚祷之后再见。”他冲出房门。
若兰在书房等伯爵。她斜倚在壁炉旁的一张椅子上,一条腿挂在扶手上。她一看到他时,便坐正,双腿并拢得像老处女一样。老天,他多么喜爱她的膝盖和细腻的大腿内侧。
她对著身边桌子上的啤酒瓶挥手。“我可以倒酒吗?”
他坐在她对面。“拜托你,我的嘴巴乾得像熏鲑鱼一样。”
她发出温暖而迷人的笑声,令凯尔耳目一新。他欣喜的注视她优雅无比的倾倒那泡沫啤酒。她那虚假的笑容使他不安。身为边地勋爵时,他看过她由衷喜悦的微笑,但现在她在扮演外交家的角色。谢天谢地,他知道两者的差别。
“你的笑声真悦耳。”当她递给他一只酒杯时,他说道。
“谢谢,但是……”她在椅子上移动。她害羞的微笑,一面将辫子甩到背后。这个全然女性化的动作,使凯尔的身体发出反应。他感到惊讶,因为在他们缠绵几个小时之后,他没想到自己还有更多。
她放下酒杯,冷漠无情的看他一眼。“咱们还是得谈谈你和男爵的事。”
失眠以及话题的无趣使他颓废不振,他靠在椅子上。“好的。”
她倾身向前。“我曾经要求你信任我,我再要求一次,请你说实话。”
身为夺走她贞操、引燃她欲火的男人,凯尔想要对她诚实。身为爱她、想要娶她的男人,凯尔认为对她说实话乃是义务。但是身为杜家的领主以及一位不堪失去儿子的男人,他必须步步为营。
“你不会因为我没有告诉你,我和男爵是姻亲而对我有偏见吧?”他问道。
痛苦使她的眼神软化,她失望的噘起樱唇。凯尔想起自己第一次处罚麦肯时,他那受伤的眼神。
“我们重新开始,爵爷。”她以女王般的尊严说道。
凯尔想起她辛酸的外交官生涯。但一想到将他的身家性命都交到她手中,他便战栗不已。
他试著微笑,以酒杯向她致意。“敬崭新的开始?”
她点头回礼。“你和辛克莱之间的问题是怎样开始的?”
凯尔瞪视壁炉上方挂著的剑鞘。“别的调停者都不在乎。”
“我在乎。和平的条件不只是疆界和文件而已,还有感情因素——尊严、仇恨、冤冤相报,我是来制止这些的。帮助我,凯尔。”
岁月倒流,凯尔面对童年的痛苦。“你记得我上次提过家父吗?”
“嗯,”她眼中闪著温馨。“那位粗犷豪迈的大盗肯尼。再多告诉我一点。”
她怎么能够了了数语就使他愿意为她掏、心挖肺?
他告诉她一个平凡的事实。“家父理直气壮的攻击柏家屯——那是男爵到达之前的地名。为了扩张领土,杜肯尼赶走英格兰农夫,迫使基德堡的佃农举家迁移到那片土地。他拆散家族和婚姻。第七世伯爵是一位冷酷无情的人。”
“一点都不像你。”她肯定地说道。
她的话彷佛著他的脸颊。“家父过世之后,我拜访柏明汉族长,表示愿意归还由这里到哈迪恩之墙的土地。他是一个好人,对於他在新堡的煤矿和家人比较有兴趣,而非边地这里的土地。”
她以指甲划著酒杯。“他拒绝你的好意?”
“是的。他要和平,说过去就让它过去,於是我们就这么做。但是我把那些土地所获得的利益都保留给他的两个女儿。”
“就是亚莉和亚妮。”
“是的。”凯尔不想告诉她,去年夏天他把钱送给查理做为亚莉的嫁妆。
“和平维持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