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醒过来——许多次。“那么你承认你曾经心动,曾经想要我。”
她气得双颊胀红。“我是……好奇,而且气昏了头。”
“你现在也在生气。”
“我一直生你的气。”
小心,茱莉,他心想,你已经无法自拔了。“那么,换言之,你一直想要我。”
她双手一摊。“我真不懂何必费神跟你谈话。”
雷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你费神,是因为你喜欢我。”
“不,”她试图挣月兑。“我不喜欢你,至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喜欢。哦,真是费神!
我的意思是,你的想法错了。”
她并未再挣扎,于是他追问:“我的想法是什么?”
她站得好近,他可以看见她羽毛般的睫毛。她轻声说:“你以为你可以耗弱我的意志力,你以为我会把我的童贞献给你。若不然,我相信你会下手强夺。”
他狂驰的思潮猛烈停顿。童贞。为什么他曾假定她不是处女?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情境。除了她有一副丰满的胴体,她还是全英国最独立自主、最有潜力的女人。他以为她会有个情夫,而且,为什么没有?
呆愕之下,他让这项无比悦人的信息在他心头扎根。他会很快向这个旷世奇绝的女人引介激情的乐趣。他的身体应和他的想法。
“怎样?”她质问,退后一步。“你无话可说啦?你会试图在此地夺走我的童贞吗?”她眼中闪动着激挑之色。“现在?”
他吞口口水,启齿欲言,但她的表情制止了他。他兴致勃勃地望着她的目光落向他的胯下。
“你的庸俗多么容易预料呀!”
她的机敏狡黠令他恼火。“喂,看着我,茱莉。”
“我已经看过了,谢谢你,而且我对家父的最新献礼根本毫无兴趣。”
雷克大笑以掩饰自己的尴尬。“相信我,亲爱的,令尊与我将要奉献给你的根本毫无瓜葛。”
“就算是教皇替你的品行作证,我也不会相信你。”
“那么,国王怎样?”
她故作轻描淡写地问:“你写信给他了。为什么?”
“担心了?”
她信心十足。“一点也不。”
“哦,我认为你担心。”而且她该好好担心一下。“我认为你也怕我。”
“哈!你给自己脸上贴金。你以为我会爱上你。”
“对,没错。我是个金龟婿,而你是人人争取的首奖,茱莉。”
她握拳重击壁炉台,步兵塑像应声震倒。“我不是奖品,雷克爵爷,”她说着,扶正塑像。“我是个棋子,跟你一样。”
她这句话的确瓦解了他的斗志,他的双手颓然垂落。“就是那纸婚约,是吗?”
她的神情软化了,看上去好脆弱,令他觉得她会哭。“是的,就是那纸婚约,否则你为什么要我?你可以得到全英国任何一个合适的、甚至不太合适的女人。大概连法国、西班牙也包括在内。别装了,我们知道你为何来此。”
他突然念头一动。“别动,我立刻回来。”
他不让自己有时间考虑后果,大步走进他的套房,拿着一份文件回来。“拿去。”
他把它塞入她手中。“没有你的签字它一文不值。撕掉它,扔进火里或挂在旗杆上,茱莉。我不在乎。”
受伤的自尊令她双颊胀红。“我早就知道你并不想娶我。”她摇晃着文件。“你对这文件的漠不关心足以证明我的想法。”
她误会了,雷克的耐性绷断了。“我当然想娶你,我从未隐瞒过这一点。可是我几曾真正向你求婚过?”
“你并没有真正求婚。”她边说边抚弄着羊皮卷,姿态撩人令雷克受不了。“你当着全巴斯城的市民告诉我,我们将成为夫妻。”
虽然他明知那姿态和动作是纯洁无邪的,他仍情不自禁想象她的手以类似的动作在他身上游走。
“你否认自己说过的话吗?”她问。
他的膝盖快发抖了,他若不尽快将那文件自她手中取走,他必会后悔。“我不否认。
可是你怎知你不会想嫁给我?你根本不肯认识我、了解我。”
“相信我,我了解得够了。或许你忘了,可是我曾经大度面对这种情况。”
“我跟其它人不同。”
她上下打量他。“哦?怎么不同?”
她永远不会知道答案。“我想要你。其它人配不上你,而我愿意证明我配得上。”
他刻意盯着文件。“撕毁它。”
她反而将它抱在胸前。“你不能当真。你不了解家父。他毁了四个正派男人,第五个倾家荡产。为了给我找个丈夫,让他抱个外孙,他手段无情。”
冰冷的恐惧渗入雷克的骨髓,但是他挤出一丝微笑,说谎道;“我不怕令尊,而且我了解你何以不肯被迫结婚。”
“那你的重点是什么?你又怎么会被迫答应结婚?”
但愿他能告诉她。他取饼文件,扔在克利夫兰公爵的书桌上。安全了。他的虚张声势奏效了,他说:“我的重点是这样——我们彼此不了解。你是个聪慧能干的女人,而我是个智力中等的狡黠巨人。”看见她笑了,他急忙说下去。“我认为我们试试求爱的阶段,看看你是否不喜欢我。”
“我不是不喜欢你,雷克。我不能嫁给一个睁着眼睛说谎的男人。”
“我又怎知你能否让我信任、托付我的‘谎言’?”
“你不知道。”
“我愿意冒险。我们就从周二晚上去辛普生俱乐部开始。”
“不行。”她又开始扶正壁炉台上的士兵塑像。“我得跟蓝先生和韦马歇先生见面谈事情。”
“那,周三晚上去魏家俱乐部。”
“抱歉,你得一个人去。我得陪亚伯去布里斯托,我们要到周四才回来。”
“这都是搪塞之辞。”
“不是。布里斯托的职员是新来的,我必须去检查他作的记录。”
“那,周四晚上去辛普生俱乐部。”
她的贝齿咬着嘴角。“你看过社交行事历。”
他虚张的勇气漏风了,但是他拒绝认输。“你肯跟我去吗?”
“我肯在周五跟你去跳舞,但是你必须答应两个条件:你要保证停止午夜拜访;同时取消印制喜帖和文具用纸。”
诧愕之下,他说:“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杜比急于让我知道。”
“你不喜欢他。为什么?”
她叹口气。“这是个很古老又通俗的故事。”她将一台模型大炮移至她布置出的前锋位置。“你会觉得很乏味。”
“我好奇,告诉我。”
“不。”她尖声说。
他该见好就收。“好吧。你信守诺言,局长小姐,我就会信守诺言。”
她伸出手。“我们会做朋友。将来有一天你真结了婚,带着你的夫人回到巴斯,我们会相处融洽。握手言和?”
她的手滑入他的,他立刻期待更亲密的拥抱。她会成为他的夫人,上帝为证。“当然。你回来和第二天一早我就会去看你,我们去十字浴室。”
“好啊。外婆一定会喜欢她的护花使者。”
厌恶感席卷他。
“你为什么神色如此沮丧,雷克?她又不会咬人。”
此话说得太客气了,因为洛克堡的文娜对她的敌人会吃了还不吐骨头。他了解她这种人,他也知道如何对付她。但是,他能在不伤害茱莉的前提下,让她明白她外婆的真面目吗?
“雷克……”
他毅然不再想那残酷的老恶婆。“她当然不会咬人。你现在要去哪?愿意有个护花使者吗?”
她耸耸肩。“我要去咖啡店递送最新一期的‘塔勒三日刊’和‘绅士季刊’。我不需要护花使者。”
“啊,可是你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