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琳达在阿顿的大厅里指挥着大扫除,她像一把僵直的黑扫帚,到处寻找着尘埃、煤烟和垃圾。“阿特露达,你说这壁炉干净了?根本没有干净,你这个懒婆娘,快把它弄干净!找个人来帮你把这些脏兮兮的废物运走。”
“这儿刚清理过,女主人。”
“这里明明散发着臭气,把它们给我弄走!”
“是,女主人。”
“吉兰!把这些狗赶到窝里去,你想让参加婚礼的客人觉得我们和这群吵闹不休、浑身发臭的畜牲成天生活在一起吗?”
“可我们是这样的呀。”
“客人在这儿的时候不许这样,把它们赶出去!”
早些时候阿德琳达巡视了卧室和厨房,让爱蒙特露达和每一个家庭主妇都头痛不已。参加婚礼的客人今天下午就要到了??有的已经到了,到明天晚上他们都要到齐。看来傲慢的鲁特加是国王最宠幸的人之一,东至阿姆贝格,南至布莱门和维尔登,只要路程在两天以内的伯爵和诸侯都来捧场,出席鲁特加的盛大婚礼。国王自己自然忙于宫廷斗争和对外战争,但他指定了阿奎坦的一个主教和胡林吉亚一个宠幸的伯爵作为他的代表??代表王室出席婚礼,同时确保鲁特加得到的财富归于国王名下。
阿德琳达恨不能用扫帚把这些人打发回到他们该死的国王那儿去。
“岗塔尔!”
“什么事,女主人?”
“告诉你女乃女乃让更多的女人到大厅里来,织机可以停一天,这儿有活儿要干。”
“是,女主人。”
摆塔尔跑去叫人的时候,阿德琳达瞥见碧雅特丽丝站在楼梯顶端的平台上,当她们四目相对时,那胆小的女孩哆嗦着嘴唇逃回她的房间。阿德琳达鼻子哼了一声。碧雅特丽丝的血管里流着她的血,可这女孩的骨头还没一条毛毛虫硬。碧雅特丽丝必须知道她的婚姻将会巩固鲁特加在这块土地上的地位,这里曾是撒克森人最骄傲的保留地。她应该拒绝这桩婚事,告诉那法兰克国王他应该在基督教的地狱里烧死。阿德琳达曾经抱有这样的希望,尤其当她看到碧雅特丽丝来到阿顿后鲁特加继续狂热地追求姬热拉时。可是这个没脑子的傻瓜眼睛还看不到鼻头那么远,她看不到这场婚姻给她带来的耻辱。还有姬热拉??又是一个傻瓜,她本该在碧雅特丽丝面前招摇饼市地和鲁特加打得火热,可她却偏偏赶走了那法兰克人。姬热拉当然知道,要是碧雅特丽丝不被送回修道院,撒克森人的事业就完了。
大厅的门“砰”地开了,鲁特加大步走进来,看上去像一团暴风雨前的乌云。仆人们不安地抬眼看了看他,赶紧低头做自己的事。从斯特林回来之后,他的脾气更坏了。他似乎和碧雅特丽丝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而只要他一出现,姬热拉就躲一节。似乎他还没有出现,姬热拉就知道他要来,赶紧跑到另外一个地方。
“阿德琳达。”鲁特加和她打招呼。
“主人。”
“主教大人来了吗?”
“他已经捎信说明天到,主人。”
鲁特加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对于一个马上要得到一个美丽的妻子和政治地位得到加强的人来说,他似乎显得并不快乐。
“你看见姬热拉了吗?”
阿德琳达扬起细细的黑黑的眉毛:“我想她是到树林里去了,到那个被叫做仙池的水塘去了。”
“她走的时候没带卫兵?”
阿德琳达的嘴角闪现一丝笑意:“我想是的。”
“你没阻止她?”
“你没必要发火,主人。”实际上是阿德琳达让姬热拉到那池塘去的。她知道鲁特加会问姬热拉去哪了??就像他每天做的那样,她希望他去找姬热拉,他们重燃欲火符合她的愿望。“我没听清,鲁特加。我好象觉得姬热拉有去她喜欢的任何地方的自由。”
“可没让她一个人跑到森林里去。这个没脑子的傻瓜!基督啊,上帝创造女人的时候为什么没给她们脑子呢?”
当那法兰克人怒气冲冲地走出大厅时,阿德琳达面无表情,可她心里却重又升腾起希望。男人发怒时刻有多强的!姬热拉怎能抗拒?她希望她的一个孙女能拯救撒克森人的事业。
第十八章
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可是在森林里,整个世界却是显得潮湿、阴暗,到处散发着湿木头和腐烂植物的刺鼻气味。鲁特加骑着马,越往深处走,森林越厚密,的树杈和带刺的枝条扭缠在一起,形成了几乎不可超越的障碍。终于他下了马,把多塞亚拴在一棵树上,就像他几个月前第一次骑到这里寻找爱得加和挪克尔所做的那样。在这里他不实习生邮姬热拉,那个无理的、不服管束的、爱找麻烦的、不可抗拒的姬热拉。
鲁特加在灌木丛中艰难的前行,每走一步,他的脾气就变坏一分。那个坏心眼的小女巫伤害了他这个不顾一切的傻瓜。她也许能让森林里的动物拜服在她脚步下,但阿尔汉完全是另外一种人。鲁特加不须考虑反叛者会怎样对待姬热拉,因为他们一定把她当成了叛徒。她也许天真地想象他们不会伤害她,可她对男人们心底的天性还是有点儿了解的。姬热拉认为鲁特加是头野兽,但她会明白与阿尔汉相比他是只绵羊,至少在某些方面如此。
森林的湿气凝结成浓厚的白雾,空气也越发暖和起来。突然,一个小池塘呈现在他眼前。出于战士本能的谨慎,他悄然无声地转到扭缠的树枝后面观察。这个小池塘看起来像是一幅明亮的风景画,空气环绕着温暖的池水,即使周围没有森林屏蔽,岸边也呈柔和的苔绿色。蒸气从镜子般池水的表面袅袅升起,丝丝缕缕的在雾中神秘地缭绕。
景物中看起来没有生命,所有的一切都凝固了,就连姬热拉在薄雾中也中是一团小小的阴影。她跪在浅水里,是那样的沉静,以致于引起鲁特加一阵幻想,是什么神奇的符咒使她如此迷人。
突然,她激动起来,她的头斜转,双臂从身体两侧举起,搅动得周围的蒸气形成一道朦胧的罩纱,她的指尖划过薄雾,像是拖曳着飘带,她的头发即使是在幽灵般昏暗的光线下也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她全身赤果,只有那诱人之处被些许遮掩着。
鲁特加的心脏和腰部因使劲地痉挛而紧缩,他的怒气烟消云散,只剩下渴望和热切,他意识到将永远成为这个女人的俘虏,束缚之深简直超过了奴隶的枷锁,他完全坠入她的网中不能自拔。不管她将如何抗拒,也不管他告诉自己只不过是需要她,他们已经超出信仰、政治甚至他们各自的爱好而结为一体了。她也许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不齿,但他永远不会放她走。自从他第一次离开家加入国王的军队之日起,鲁特加就为只需要自己而自豪,现在事实迫使他承认他也需要别人,他强烈地需要姬热拉,将会为此去死。
鲁特加不顾发出声响站了起来,树枝折断的劈啪声打破了宁静,像受了惊的精灵一样,姬热拉转过身面对着他,薄雾在她身边回旋,非常美妙地环绕着她的的身躯,鲁特加手心发痒,禁不住要用手去模。
“你!”带着奇怪的语调,她的声音平静而又踌躇,这表示欢迎吗?除了她坚决地拒绝之外,有没有可能她也像他需要她那样需要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