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样,”他赞同道。“有一小部份人已经自愿留下掩护我们受伤的人,只要能走都跟我们走,还得几个女人做杂务,另外,战士们也需要女人。谁愿意跟着走?”
两个年轻的厨女??格露达和弗蕾达??往前走了一步,阿尔汉抬起眼瞇缝着扫了一下别的人。又一个女人有些犹豫地站了出来:玛特露德,她男人因受伤刚纔死了。
“你也得跟我们走,”阿尔汉命令姬热拉。“你的天赋对我们有用。”
“不!”姬热拉摇着头,“我不是战士,不能让法兰克人流血。”
“女巫,你可以用别的方式战斗,古老的神灵们护着你。你的幻觉能使我们躲开危险,你的咒语也能保护我们。”
姬热拉几乎要把憋在心里的话喊出来了,她的忠诚属于阿顿和它的人民,只要能明智而和平地统治这块土地,她才不管是阿尔汉,还是那个什么鲁特加统治这块地方呢。但她知道抗议是无用的。姬丝芬达最盛的时候也许能反对阿尔汉,但姬热拉不行。
“罗萨……”姬热拉绝望地将手放在罗萨苍白的额头上。
“我来照顾我孙子,”阿德琳达许诺。
“走吧!”阿尔汉命令道。
在为逃跑准备的粗糙的地道里疯狂地跑了几分钟后,姬热拉身上已经蹭破多处。她在森林边上,深深地望了一眼阿顿。她觉得这是最后一眼了。几处大火冒出黑烟向灰暗阴沉的天空翻腾着,但喊杀声已经止息。现在该是幻象出现的时候了。但幻象没有出现。她闭上眼不去看这悲惨景象,集中心思想把她身上的仅有的一些法术施到身后这片土地上,她希望他们能得到些仁慈,能活下去,能??虽然现在这景象一片凄惨??幸福。但对她自己,和这些一起逃出的人,她几乎不知道该有什么希望。
剩下来的撒克森战士垂头丧气地挤在一处蹲着,由奥多和步兵加斯东看管,鲁特加查看他们一番。很难相信这群可怜的人就是刚纔守军的幸存者,战斗是激烈的,但没有艰苦到要死特别多的人,这一战并没出现大堆的尸体。
他对一个几乎还算是个孩子的撒克森人说:“小孩,这要塞共有多少人守卫着?”
小男孩愤怒地瞪着他。
加斯东用长剑捅他一下:“回他的话,小崽子。”
那小孩子微笑一下,朝鲁特加脚前的地上唾了一口。
加斯东大骂着举起剑来。
“住手!”鲁特加命令道。“如果我们把在这里侮辱了我们的撒克森人全部杀光,我们就得自己去耕种,这里的土地??也许还得自己做饭、织布。”
“我认为他们需要学着懂点礼貌。”加斯东说。
“是,他们要学的。可是你要是打着驴头赶驴,你就找不到一条驴给自己驮东西。”
加斯东不再说什么,只嘴里咕哝一阵。
“你们谁能告诉我阿尔汉在哪里?”鲁特加问。
一个撒克森人嘴唇动了一下,像一条杂毛狗要张嘴咬东西的样子。其余的人眼朝下只盯着地面。
“那个撒然森废物也许和女人小孩子们藏在一块。”黑熊伊奇嘲笑着朝这边走来。
“这地方已经是我们的了,鲁特加,那几个蠢货在谷仓放的火已经被扑灭了。没有人再抵抗了,没死的都在这里了??那里面还有一些。”
鲁特加看了看伊奇指给他的那座石头房,四四方方,并不太高,更像一座居所而不是一座堡垒。也许是由一座毁坏的罗马别墅改建的,既没有城垛也没有守望塔,用窗板封上的窗户足可以通过一个人,前面的两扇大门看起来也经不起几下重撞。
鲁特加挥手让两个人留下看押俘虏,另外几个人跟着他沿着破旧的石阶向石头房的门口走去。
“伊奇,我的朋友,用你熊掌样的手砸门吧,告诉里面的人,阿顿的主人要进去。”
“好的。”伊奇露着牙齿狰狞地一笑。
“黑熊。”铁锤似的拳头一砸,那门震动了。“阿顿的撒克森人听着,你们的守军已经败了。要想新主人开恩,就投降吧!”
一阵沉默。
“拉起压机来。”鲁特加命令,“对这些顽固的撒克森人,我们不白费时间劝降了。”
起压机吊着巨大的圆木,只两下门闩就断了,门撞破倒向里面。门外的人举起盾牌,抽出刀剑,防备着可能会有的抵抗。鲁特加抬脚第一个走进去。等候他的是一张张惊惧的脸,焦虑的眼睛和几处时大时小的哭声。女人们将婴儿紧紧地抱在胸前,好象法兰克人会把他们的孩子抢走烤了当晚饭吃似的。大一点的孩子躲在母亲身后怯怯地看,眼睛大大的,充满恐惧。几个老人挥动着烧火的木棍。一个老得不成样的人手里拿一把锈迹斑斑的剑,两手握着剑柄尽力将剑抬起来对着进来的侵略者,老朽的胳膊因为用力不住地抖动。
仅有的几个有抵抗能力的撒克森人躺在血迹斑斑的草垫上和长凳上,有的已经失去知觉,有的用敌视的眼光瞪着进来的法兰克人。所有的人都已无法抵抗了,至少现在是这样。
鲁特加放下了剑。这里并没有危险。
“欢迎,欢迎,鲁特加将军。”一个女人远远地坐在壁炉另一头的一座讲话台上说道。她穿着颜色阴暗的衣服,和石宫大厅里阴暗的气氛混在一起。腰带上镶着精美的石头但又染上了血,也显得同样阴暗,裙子和上衣的边缘都用金点缀。从她座位的下前方能看到她脸上的皱纹和灰白直硬的头发,这显明了她的年龄。
“你是这里的女主人?”鲁特加发问。
“你来了我就不是了。”
“让你的人放下武器。”
她挥手让那些老弱残兵放下了武器,“木棍和钝剑惹恼了您吗?尊贵的法兰克人。”
鲁特加觉得这老妇人声音含着的孤傲与自信很可笑。“任何抵抗都会惹恼我,你的臣民要牢记这一点。那个叫阿尔汉的人吧哪儿?”
“阿尔汉带着最精壮的战士跑到森林里去了,把我们留在这里,乞求你的仁慈。”阿德琳达像女王一般尊贵地站起来。“我是阿德琳达,在这里做了三十五年领主的爱尔坎加的母亲。”
“爱尔坎加的最后八年只是由于查理王??他是整个法兰克与撒克森的国王??的宽容才作了这里的领主。我来就是作为合法领主要回这个地方的统治权。”
阿德琳达点头默许。“好吧,也许该谁统治阿顿的问题你得和爱尔坎加的儿子罗萨讨论。”
她用瘦骨嶙峋的手指指了指靠墙坐着的一个面色虚弱的青年。他身后的石头上和身下的草垫都沾满了血。所有的眼睛都朝向了他,这青年努力要站起身来,可是虚弱的身体使他又坍倒在地上,表情因觉得丢脸而扭曲着。鲁特加看得出来,这个人并不缺乏敏感与骄傲。
“你已经看到你们今天的战斗情况了。”鲁特加蹲在这个满身是血的武士身旁。
“这场厮杀并不是我引起的。”
“父亲酿的苦酒,儿子必须喝。”鲁特加从他的腰带上抽出匕首,拿在手里试了试。
“你祖母说的阿尔汉的话是真的吗?”
“是的,”罗萨的声音有些嘶哑,“他在森林里,你找不着他,他打算从外面不断地袭击阿顿,直到什么也不给法兰克人留下。”
“是吗?”鲁特加努力把躺在脚边的武士看个明白。某种程度上他并不像个打仗的人,虽然他在战斗中表现得已经足够出色,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就是鲁特加自己将这个撒克森人击倒的。“阿尔汉从外面袭击,被剥夺了继承权的继承人从里面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