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令人安心。”爱玛自我挖苦道。
“可恶。”迪生揪住辛旺的衣领。“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先生。”辛旺惊惶地嗫嚅。“我只知道兰妲很怕他。如今兰妲死了,我认为他想对葛小姐下手。”
“为什么?”迪生问。
辛旺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样。他眼中的惊惶令爱玛看不下去,她碰触迪生揪住辛旺衣领的那只手。“放开他,先生。你想必看得出来你使他非常紧张。”
“我才不管他紧不紧张,我要答案。”
“你这样是问不出答案的。”爱玛用力握住迪生的前臂。“天啊!你勒得他连气都喘不过来,更不用说是回答你了。放开他,他会告诉我们的。对不对,辛旺?”
“对。”辛旺惊惧的目光不敢离开迪生。
迪生犹豫片刻,然后撇撇嘴角,放开辛旺的衣领。“好了,你自由了。快说!”
爱玛安抚地对辛旺微笑。“从头说起会比较容易。先告诉我们兰妲的事。”
辛旺眨了几下眼睛,然后把视线转向爱玛。“我能说什么?我不该傻到相信她爱我,我不过是她的仆人。”他用手背擦拭额头。“跟她在一起的时光如今想来就像一场噩梦。”
“你第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爱玛柔声问。
“社交季开始时。她来到伦敦时一个仆人也没有,她从职业介绍所雇来整屋子的仆人,我就是其中之一。”辛旺叹口气。“我本来只打算在厨房或花园工作,没想到她却给我一件漂亮的制服,叫我担任她的私人男仆。”
“你从男仆变成情人花了多久的时间?”迪生露骨地问。
“不久。”辛旺低头望着自己的鞋尖。“我想我对她是一见钟情,她是那么的美,我只想为她效劳。当她要我跟她上床时,我以为自己上了天堂跟天使在一起。”
“我会说她跟女巫有更多相似之处。”迪生批评。
辛旺依然低着头。“你说的没错,先生。但我过了很久才明白她只是把我当成玩物。”
“哦,辛旺。”爱玛同情地低语。
他抬头迎视她的目光。“她只有在厌倦跟贵族情夫在一起时才会要我跟她上床,我不该笨到爱上贵妇。”
“哦,辛旺。”爱玛再度低语。“受雇于人的我们对这种事必须非常小心。”
迪生不悦地看她一眼,然后转向辛旺。“让我们谈些比你的心情更重要的事。你是怎么发现兰妲当过演员的?”
辛旺大吃一惊。“你们知道她演过戏?”
“一点点。”迪生说。“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
“我知道的也不多。”辛旺说。“我认为她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但有天晚上她从舞会回来时心情怪怪的。她喝了太多香槟,滔滔不绝地诉说社交界的成员有多么愚蠢好骗。”
“她就是在那时告诉你她当过演员?”爱玛问。
“不是。”辛旺红着脸回答。“她先要我跟她,就在她书房的书桌上。”
爱玛瞠目结舌。“书桌上?”
“她有时会突发奇想。”辛旺透露。“还有一次她坚持我们在楼梯上做。”
“天啊!”
“那样很不舒服。”辛旺承认。
“我想象得出来。那些硬邦邦的楼梯。我的意思是,怎么可能会有人想要——”
“我们似乎离题了。”迪生打断她的话。“在书桌上办完事之后呢?”
“就像我刚才说的,她那晚的心情很奇怪。”辛旺回答。“她想找人倾诉心事。虽然有许多上流社会的情人和朋友,但我认为她很寂寞。”
“寂寞得像等待猎物的蜘蛛。”迪生咕哝。
爱玛瞪他一眼。“说下去,辛旺。”
“她告诉我她曾经是红极一时的演员,没有任何事物能比观众的疯狂鼓掌更令她感动和满足。接着她打开一个上锁的书桌抽屉,拿出一整盒的海报和剧评给我看。”
“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如何从演员变成贵妇?”
辛旺皱眉沉吟了一会儿。“她没有说得很清楚。好像是一个富家公子爱上了她,不顾家人的反对跟她结婚。他们婚后移居苏格兰,因为他的父亲切断他的经济来源。但后来在父母去世之后,他继承了他们的财产。”
“那个人就是已故的梅爵士?”迪生问。
辛旺点头。“是的。兰妲提到他在遗产到手后不久就死了。”
“真方便。”迪生评论。“没错,兰妲的这段过去确实不清不楚。不管我如何打听,还是查不出跟她有关联的家族。约克郡有个梅爵士,但没有亲戚关系。”
“兰妲告诉我她的丈夫没有其他的亲戚。”辛旺说。
迪生扬起眉毛。“所以兰妲得到所有的遗产,对不对?”
“她说她用那些钱重返英格兰和跻身上流社会。”辛旺望向迪生。“对于她的过去,我知道的就这些,我发誓。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爱玛追问。
辛旺皱眉。“我认为她继承到的遗产并不多。事实上,只够她维持这一季的开销。”
“难怪我找不到有关她投资的情报,”迪生嘀咕。“原来她根本没有任何投资。”
“你为什么认为她的钱只够维持一季,辛旺?”爱玛问。
“因为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某个赚钱计划。”辛旺说。“她暗示说如果计划成功,她以后再也不用担心钱了。我不清楚细节,但知道那个计划跟你有关,葛小姐。”
迪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你什么时候断定兰妲的计划不能没有葛小姐?”
“魏家堡的宴会上。”辛旺说。“在那里出了某件事使兰妲认为她很快就要发大财了。我不知道是什么事,只知道她深信她的发财梦需要靠葛小姐来实现。”
迪生看爱玛一眼,然后又把注意力转向辛旺。“兰妲有没有提到一本很特别的书或一份手稿?”
辛旺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没有。兰妲对书没有兴趣。”
“你对她的特制草药茶知道多少?”爱玛连忙问。
辛旺不屑地挥挥手。“只知道她每次邀新的淑女朋友玩牌时都会拿那种茶出来招待她们。她总是说那种草药茶有多好,但根据我的观察,她自己每次都没怎么喝。”
“她有没有说过她从哪里取得草药茶的配方?”迪生问。
“没有。也许是她住在苏格兰时学来的,听说那里的饮食很奇怪。”
“你认为她和她的丈夫有没有去欧洲大陆旅游过?”迪生问。
“她说他们一直没有钱出国旅游。”辛旺再度皱眉。“但我曾经怀疑她在意大利住饼一段时间。”
爱玛看到迪生眼睛一亮。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轻轻摇头示意他保持缄默。她诱哄似地对辛旺微笑。“为什么?”
“也许是我多心了,但有次一个女仆把茶打翻在她的淑女朋友身上,惹得她大发脾气,用我从来没听过的语言咒骂那个女仆。事后客人笑着称赞她的意大利语很流利。”
“只因为她会说几句意大利粗话,你就推断她在意大利住饼?除了法语和希腊语以外,许多人也学意大利语。”她说。
“她的客人取笑她时,兰妲提到她小时候的一个家教老师,但客人说没有家教老师会教那种粗话。兰妲只是笑了笑就改变话题,但我看得出那个问题令她不安,所以我当时就猜她在意大利住饼。”辛旺停顿一下。“但她为什么要对有没有出过国的事说谎?”
“对啊,为什么?”迪生轻声重复。“告诉我,你那晚搜查我的书房时在找什么?”
辛旺脸色煞白。“你知道了?我发誓我没有拿走任何东西,先生,我只是到处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