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的考虑娶这位葛小姐,那么其中必然让你有利可图。”薇丽说。
“有利可图?”
“你在商业上的成就已成为传奇。除非预期得到丰厚的报酬,否则你不会做出如此重大的举动。你是不是发现葛小姐即将获得一大笔财富?”
“据我所知,葛小姐一贫如洗。她似乎在一项倒霉的投资中赔上了仅有的积蓄。”迪生在门口暂停,点个头以示告别。“但得知你对我的看法向来极具启发性,艾夫人。经过了这么多年,我在你眼中显然还是远不如我高贵的父亲。”
不久之后,迪生在俱乐部里喝咖啡,坐在他对面的是罗义泰。迪生很高兴老友还有体力到俱乐部来。他注意到义泰的脸色比以前更加苍白,座椅也比上次见面时更加靠近炉火。但在放下泰晤士报微笑打招呼时,义泰眼中闪着迪生熟悉的昔日光彩。
“看来你需要的应该是白兰地,迪生。”
“天啊!你说的对。”迪生喝一口咖啡。“我刚刚从我祖母那里过来。”
“难怪。我猜她想听你订婚的细节,那也是人之常情。”
“艾夫人没有所谓的人之常情。”迪生放下咖啡杯。“但那也不是什么新闻,所以我们不妨切入重点,谈我今天下午约你到这里来的原因。”
义泰把瘦削的手指搭成尖塔状。“如果你是想得到跟梅夫人有关的情报,那我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跟你一样运气不佳。那个女人好像是在社交季之初凭空冒出来的。”
“她的财富也是个谜。”迪生承认。“我查不出她的收入来源。但我的助手碰巧发现一些情报可以让我们多知道一点她的过去。”
“愿闻其详。”
迪生往后靠在椅背上,伸长双腿,凝视炉火。“我们有理由相信梅夫人曾经以柯凡妮的艺名登台演出。”
“她当过演员?难怪。”义泰思索片刻后摇摇头。“我多年来一直是伦敦剧院的常客,但从来没听说过这个柯凡妮。”
“那很可能是因为她待的小剧团大部分时候都在北部巡回演出。她的演艺生涯可能也不长。”
“原来如此,”义泰点头道。“难怪我没听过她。有意思。这确实给了我们一个调查的新方向。”
“如果能找到她跟意大利和蓝法瑞的关联,我们至少可以知道她是如何得到秘方的。在这期间发生了另一件事。”
义泰把头偏向一边。“真的吗?”
“在说明之前,我必须问你一个问题。”
“好呀,什么问题?”
迪生注视着他。“昨夜我遇到一个梵萨术修行者。他的功夫不错,而且相当年轻。”
义泰突然扬起眉毛。“你是说你遭到攻击?梵萨弟子的攻击?”
“是的。”
“在伦敦这里?”义泰看来大吃一惊。“但这太令人吃惊了,而且不太可能。伦敦目前只有我一个梵萨大师。你也知道,我几年前就不再收新弟子了。”
“我可以从你的反应推断他不是受雇于你吗?”
“他当然不是。”义泰嗤鼻道。“你怎么会认为他是?”
迪生微微一笑。“因为就像你指出的,你是伦敦唯一的梵萨大师。我只是在排除所有显而易见的可能性。我确实想过你可能另外派人监视梅夫人的家,而他可能不知道我也在替你调查。”
“如果我有那样做,我一定会告诉你。”
“那么我们不得不假设这个梵萨小弟子的雇主另有其人,而这位神秘雇主也在寻找秘方或秘笈。”迪生平静地说。
“你没有问他吗?”
“我跟他交手的时间很短。”
“什么意思?”
“他发现我也是梵萨弟子后就弃战逃逸了。”
“嗯。”义泰沉吟片刻。“你知道你在暗示什么吗?”
“有别人在寻找秘笈吗?是的,我知道那有什么涵义。”
义泰坐立难安似地扭动身子。他不安地看迪生一眼。“我们不得不假设这个人寻找秘方或秘笈的动机并不纯正,否则他派弟子或亲自前来伦敦时一定会立刻跟我联络,告知我他想要参与秘笈的搜寻。”
“是的。”
“但他并没有那样做,由此可见他不再尊重梵萨传统。如果他确实存在,而且存心隐瞒身份,那么想要找出他恐怕会很困难。”
迪生苦笑一下。“我承认想要找到存心躲藏的叛离份子并不容易。他的年轻弟子却另当别论。”
“什么意思?”
迪生放下空咖啡杯,从椅子里站起来。“不可能有太多年轻毛躁的梵萨术修行者在伦敦活动。找到他不会太困难。到时应该就能查出幕后主使者的身份。”
“啐,别浪费时间了,迪生。我们不能节外生枝。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比这个叛离份子先一步找到秘笈。”义泰用指尖互相轻拍。“如果我们失败,那么我最后的梵萨修行也将功亏一篑。”
“葛小姐,你跟艾氏虎姑婆见过面了吗?”魏巴瑟微笑着把椅子搬到爱玛身旁。
他挨近爱玛,以免他的声音被谈笑声淹没。剧院包厢此刻人满为患。几个上了年纪的爱慕者人手一杯香槟地趁幕间休息时过来向蕾蒂献殷勤。他们全部挤在她丰满的胸脯旁边。
爱玛穿着另一件低领的绿色衣裳,金色的缎饰巧妙地遮住她的。当她问到可不可以在领口多加点蕾丝时,蕾蒂和裁缝师都向她保证酥胸半露是目前最流行的款式。爱玛暂时抛开疑虑,心想自己哪里懂得流行的事?她以前是贵妇的伴从,而不是衣着时髦的贵妇。
魏巴瑟在包厢出现时吓了她一跳,因为她正忙着观看在对面包厢里上演的好戏。
“虎姑婆?什么虎姑婆?”爱玛从观剧镜里看到迪生弯腰亲吻兰妲的手,他殷勤得有点过分的态度使爱玛忍不住皱起眉头。
先前他们讨论时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迪生趁幕间休息时去兰妲的包厢跟她聊天,设法诱她谈谈她的过去。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但爱玛发现她不喜欢迪生那样逗留在兰妲身旁。他没有必要坐得离兰妲那么近,近到她能够用手指轻拂过他的大腿。爱玛从那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里嗅出浓浓的勾引意味。
“我指的是艾薇丽夫人,”巴瑟话中含笑地说。“你未婚夫的祖母。她今晚也来了,大概是冲着你来的。”
爱玛大吃一惊,放下观剧镜,转头凝视巴瑟。“什么意思?她在哪里?”
“就坐在对面第三排的包厢里。”巴瑟微微偏头指示方向。“左边数来第四个。你一定看得到她。她身穿淡紫色的衣裳,拿着观剧镜对准你。”
“剧院里好像有一半的人都拿着观剧镜对准我。”爱玛嘀咕。另一半的人则在看迪生和兰妲,她心想。
但她还是望向第三排从左边数来的第四个包厢。她看到一个身材娇小但令人望而生畏的紫衣贵妇。艾夫人的观剧镜确实对准爱玛。
“谣传她和迪生互相鄙视。”巴瑟低声说。“不幸的是,在儿子去世后,私生孙子成为艾夫人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他也只有她这个亲人。”爱玛喃喃自语。
“自从你的未婚夫插手挽救濒临破产的艾氏产业之后,他们两人就处于交战状态。”
“我知道他们的祖孙关系有点紧张。”她谨慎地说。
“那样说太轻描淡写了。”巴瑟扬起一道眉。“迪生的父亲对财务或艾氏产业不太感兴趣。事实上,维礼在牌桌上赌光了他继承到的所有财产,后来又在骑马时跌断了颈子。”
“我知道那些历史。”爱玛说。“我认为我的,呃,未婚夫很了不起,在他父亲去世后挽救家族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