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地质学家都永远不许再踏入这一地区,而且水晶洞的一切痕迹已从记录上抹去,将来也一样。”
这句话激起她的满腔愤恨。“你根本不懂这个打击对我父亲来说有多大。”
“你父亲被迷住了心窍,他不肯睁眼看看危险的后果。”
“他是一个孤儿,一个无依无靠的爱尔兰孤儿。你不会了解一个人被贬低、被轻视的感受。”她情绪激动地说。一想起查尔斯·阿诺德对她的态度,她就更觉痛苦。
“我们都必须摆月兑这些事情的影响。”
“父亲希望得到承认,如此而已。他不过是想实现自己的价值。”她为父亲辩护道,“扎·西拉克毁掉了他的希望。”
“扎·西拉克是对的,阿曼达。”他的回答仍是那样无情,“你父亲错了。”
“我不这样想。”她的语气很激烈。“以我的准则来看,这样做不对。扎·西拉克不能为所欲为,他难道还想上天摘星星?”
她说着朝前走去。他停住脚步,放在她肩上的手也落了下来。阿曼达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他直挺挺地站在那儿,突然间怒气冲天。洞中的空气好像凝固了。她感觉到他胸中汹涌激荡的感情旋涡,这全是因她而起。
她刚想说点什么或做点什么来平息他的怒气,他已经向前走来,又把手电筒照向满洞的水晶。
“你看到的是什么,阿曼达?”他严厉地问,“名誉和财富?这就是你渴望得到的东西吗?”
“不对!”她大声抗议。
“你父亲的贪婪也流淌在你的血液中吗?”
“那不是贪婪!”
“权力充满诱惑……”
“这不是事实!”她情绪激烈地否认。
“看看它们,无数块水晶在散发着诱人的光芒。美丽的水晶,也是致命的水晶。千百万年来它们默默地在这里发着光,不为人知;它们积聚着能量,等待重见天日的那一天。它们是不是在悄悄地对你说:‘放我们出去吧!’?”
奇怪,最初她看到满洞的水晶时,还认为这里是人间仙境;现在看它们却完全变了样:它们闪烁着冰冷邪恶的光。她打了个冷颤。
他将阿曼达搂过来,她的肩胛骨碰到他的宽阔胸膛,臀部挤在他坚硬如石的大腿上。
“扎比亚是个富裕的国家,”他说,“在阿尔卡巴布的大街上见不到乞丐。我们有医院和学校,人民并不缺吃少穿。更多的财富会带来什么好处,阿曼达?”
她对扎比亚的情况并不熟悉,无法反驳他的话,无知的见解只会招来他的蔑视。但他对阿尔卡巴布的描述是事实。与她到过的其他中东国家相比,扎比亚的首都确实非常干净整洁;莫卡和他的大家族也没抱怨过他们的生活。
“至于那些星星,”他带着揶揄的口气继续说,“难道我们这个星球上空充斥的火箭飞行器的碎片还不够多吗?人类为什么要去打扰那些星星?它们是我永恒的朋友。我说,别打扰它们。”
阿曼达的心向下一沉,她让他失望了。他希望她站在更高的层次上,从他的立场考虑问题,希望她放弃调查。他向她敞开了心灵,可她却没有接受他的观点,一心一意维护她父亲。
阿曼达闭上眼睛,不去看她父亲失去的宝藏。她感觉到身后那颗受到伤害的心在沉重地跳动。“对不起,”她轻轻说,“这个秘密在我心里埋藏了这么多年……我无法公正地评价它……”
“决定由你来做,阿曼达,披露这个秘密或保持沉默。我把选择的权力交给你。”
她的父亲已故去,不会再受到伤害了。她的心被撕成两半。承认父亲追逐的目标是错误的?这难以想象,然而……
“成功和失败,”她小声说,“竟在同一时刻到来。”
“我经常有这种体验。”
她相信他这不甚明确的表白是真实的。水晶洞属于扎比亚人民,但他们却不能利用它,这就是生活中的矛盾。
她不能承担这个责任,她无权改变他们的生活。为她父亲洗冤又会对别人造成不公,“让公理见鬼去吧,纵然天塌下来”,他曾这样说过。
她不会让天塌下来。
“阿曼达……”这声音里包含着对她的要求,也包含着对她的渴求。当他转过她的身体,捧起她的脸时,她已作出了选择。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嘴就被他的嘴堵住了。
他有力的吻消除了阿曼达的挫败感,击碎了她对父亲作出的痛苦承诺;她现在对另一个男人作出了承诺,它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又刻在她的心灵里。她什么也不想,只有与他合为一体的冲动。
选择我吧,他的吻这样说。如果你选择另一条路,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名利权势能补偿你失去的东西。
他如火的激情把他们重新连接在一起。他把她柔软的身躯紧贴在自己坚实的肌肉上,双手在她的身上滑动着,并用力压向自己。他像一头狂野的雄性动物,用力量迫使对方顺从自己,而对方顺从了他的意志,因他的强有力而欢欣不已,这刺激他作出更强烈的反应。
她体会着他肌肉的力量,他体内的阵阵颤动,他心脏的剧烈跳动和对她的无尽渴求。他一直等待着,压抑着自己。而此时的闸门一旦被打开,他的激情就爆发出来,什么也阻挡不住。
“这会使你下定决心吗?”他的声音嘶哑,喘着粗气,因为他们只有在接吻的间隙才能喘口气。“告诉我是的,把你的身心交给我。”
“不能在这儿。”她恳求他,她的声音中赤果果地表达了对他的渴望,然而他们被水晶包围着——她父亲的水晶——她讨厌在这一时刻还看见它们,因为她必须彻底消除过去的一切记忆。
“这里对我们不合适。”他同意了。
他搂着她向前走去,她的脚几乎沾不到地面。实际上,他是抱着她走过万花筒般的洞穴的。他们从原路返回,凭他的方向感准确地走向出口,迫切的愿望驱使着他加快脚步。
阿曼达被强烈的愿望撕扯着,不论到哪儿,她都要跟随着他。她意识到自己正把父亲的梦想留在了身后,永远留在了这里。必须这样做,她告诉自己。她要过自己的生活。她已经作出了选择。就让它们静静地躺在这里吧,因为亘古以来它们一直如此。因为父亲,她的心灵一直不能平静。这是她最后一次向他诀别。她希望他能理解。
他们来到出口。只要爬过石缝,他们就能呼吸到山间纯净的空气,看见他深爱的土地,走向她尚不确定的未来。但她知道未来正在前方等着她。
“往前走,”他催促着。她跪下来爬向裂缝。他在后面又说:“我马上就跟上来。我要先替你做点事情。”
她想象不出那是什么事情,不过她没有反对也没有停留。她痛恨幽闭恐怖症的感觉,所以逃也似地赶紧爬了出去,在岩石突出部停了下来,大大松了口气。
她并没有碰脚边的液压千斤顶。她事后回想过,确信自己没有碰它。压在千斤顶上的巨石太沉重了,它支撑不住。只听得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巨石向她压了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她不知所措,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风,她忙把脚挪开。巨石落在了它原来呆的地方,把石缝完全封死了。阿曼达开始尖声大叫,她的心神被恐怖彻底地攫住。
即使他没有被巨石压碎,也会被埋在洞里了……永远……她惊慌失措,发疯似地扑向巨石,试图取出压毁了的千斤顶,又试图推开巨石。她哭着,抽泣着,一遍遍呼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