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嗄?”
“我问你颜色。”
“粉、粉……粉红的。”算了,随便给个答案吧!只要不激怒他,要她穿透明的都行。
William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整齐的牙齿洁白得可以去拍牙膏广告。“很好,和我想的一样。”话锋一转,眼睛望着芙蕖的下半身。“这种欧巴桑裙子不适合你,常穿裤子吗?热裤、五分、七分还是一般长裤?”他每说一种,眼神就往下移一点,大概是在目测她的腿长。
被他的眼神搞得头皮发麻,佟芙蕖不住的往后退,眼看就要被。逼到墙角了,就在这时,她手机命运交响曲的音乐乍然响起,佟芙蕖手忙脚乱的抓起手提包,搜寻着她不知道塞在哪里的电话。拜托拜托,响久一点,千万别在此刻转接语音信箱啊!她还要靠它拯救她的命运咧!
在她几乎把整个皮包都翻过来之后,总算捞到她那支一周响不超过五次的手机。“喂?”
“大姊!”佟鸢尾急切的语气由手机那头传来。“你快回来!”开门见山的喊道。
“什么事这样着急?”
“你先回来再说啦!快点,我们等你。拜!”
“喂喂,老么?老么!”可惜回答她的却只有嘟嘟嘟电话声。
芙蕖收起电话,努力向William堆起一个虚假的笑容。“呃……我是很想在这边继续和你讨论如何帮自己改头换面,可是我妹妹打电话说家里出了点问题,要我紧回家,所以,再见!”说着,拔腿就往门边跑。
“唉唉,堂姊,你的选择题还没做完耶!到底要戴眼镜还是隐形眼镜,或者去做手术?”
“三幼那啦!不见!”佟芙蕖不假思索的乱喊,推开红门,冲出门外。
“喂喂,堂姊,你还没留下连络电话耶!”他追出门,可惜佟芙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转角。“跑那么快,急着去买乐透彩吗?这个阿杰、每次都介绍和他同样奇怪的客人。”William自言自语的咕哝着。
然后他转过身子进门,准备进店里等待下一个客人,却在地上发现了一张卡片,喔,大概是阿杰堂姊刚才在找手机的时候不小心掉的。他弯下腰捡了起来,正确的说,那是一张IC识别证。“佟芙蕖。”这个名字揪了他的心一下。
佟芙蕖!她姓佟!可是阿杰姓邱啊!既然是堂姊,怎会不同姓?难道阿杰爸爸是入赘的?
“电机系副教授。”副教授?她不是从南部上来应徵工作的吗?怎么会有对面那间大学的工作证?
看看照片,没错,是刚才那个戴黑眼镜的女人。
既然如此,就只有一种可能性——认错人!
这下可糗了,不分青红皂白的给人家从头到脚乱批评一阵,她没当场赏他一顿排头,或者二话不说的推门走人就不错了,还乖乖的任他东挑西拣、随便大吼大叫,这个佟芙蕖,是被他吓坏了还是神经太大条?
去!都是他的职业病般的鬼!William低啐了一声。
第二章
William是个专业的整体造型设计师,并非特别崇尚流行,只是喜欢改造别人,尤其是女人。其实说改造太严重,应该说他喜欢帮助人发现自己的美丽特质,然后替他们稍做整理,以极少的金钱来创造出最大的美丽。因此,他才会对每个人的外型特别敏感,而当看见某人过分邋遢或夸张的打扮时,他就会变得缺乏理智,因为他无法忍受有人糟蹋自己!太过投入的结果,这样的职业病就和他如影随形了,他以前也曾这么吓坏了不少第一次上门的客人。
啧,江山易政,本性难移。
又看看手中的识别证,芙蕖,是因为名为芙蕖,才会对着一池的荷叶发呆吗?
William陷人了沉思,脑中浮现的是刚才芙蕖坐在池边的身影,即使她的发型、衣着、装扮完全糟得可以,但是她身上却散发出一种不同于一般女人的气质,有着距离,有着孤寂,却又有着不卑不亢的傲骨。
那气质,就像……像什么呢?
正当他想得出神时,肩膀却突然被人重重的打了一下。“谁?”
他一转身,便结结实实的被眼前的景象给吓退了两大步。“你……你是哪位?”
一个女人正对着他笑。
不,正确的说,是一个胖女人正对着他笑。
若要他更精确的描述,他的眼前站着一个大约有上百公斤重的女人,全身上下都圆滚滚的,圆圆的脸,圆圆的鼻子,圆圆的身体,圆圆的手臂,圆圆的双腿,连她那一双被肥嘟嘟的双颊挤得几不可见的眼睛都是圆形的。
老天,敢情木栅动物园的大象跑到他这儿来撒野了!
“歹势啦,先生,你这里素般人家变美丽的厚?”来人喜孜孜的看着他发问。
William脸上出现了十条以上的黑色斜线,这种身材实在太可怕啦!
“偶素邱番杰的堂姊啦,素他介绍偶来你这边的啦,他缩你是这一只的。”女人比出肥肥的大拇指。“要偶放心啦!偶现在看到你,相信你金的素这一只的啦!”肥肥的脸庞突然泛起一阵红晕。“喂,帅哥,那偶们素不素可以开始啦?”
“开、开始?开始什么?”不会吧,这只大象才是阿杰的堂姊,他的客人?!真真是宇宙无敌世界第一难搞的CASE!
“阿就素番杰缩的‘变身大作战’啊!”语罢,不由分说的拉了William就往后面走去。
“邱方杰——”这是William被大象堂姊拖进店内前所发出的最后一声哀嚎。
这时,他突然间领悟到一句至理名言;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
真的没有!
***
黄色计程车在一间写着“拈花惹草”龙飞凤舞四个大字的花坊前停下,佟芙蕖跳下车,发现玻璃大门上挂着由佟家老么佟鸢尾所做的“今日公休”的告示牌,她感到有些困惑。
鲍休?什么大事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她掏出钥匙,直接进了家门,穿过花坊,来到客厅。
芙蕖尚未站定,已经有人出声了。“大姊,嘿!你——”发出惊呼的是一个短头发的少女,睁得铜铃般大的双眼显示出她的吃惊。
她是佟家老三佟鸢尾,十七岁的她是个不识愁滋味的高二女生。
“你的眼镜呢?”一个比较镇定的声音接着问,说话的是佟鸢尾对面一个身穿黑色紧身皮裤和黑色紧身低领针织背心的高个子女人,半躺在长沙发上的姿态慵懒而妩媚。
此人是佟家老二佟水仙,小芙蕖两岁的她是位职业的大提琴家,在省立交响乐团担任大提琴首席,以极度自恋与崇尚自由而闻名。
芙蕖眨了眨少了眼镜遮盖的双眼,带着一些不自在说:“螺丝松动,不小心掉在地上被一只疯狗咬走了。”
佟水仙和佟鸢尾互看了一眼。
“螺丝松动?”
“被疯狗咬走?”
表才相信这种三流的理由!
大姊今天究竟是哪根筋不对,竟然会抛弃与她相伴了十多年的黑框眼镜?有问题,大大的有问题。
即使妹妹们不说,芙蕖从两人脸上的异样表情也感觉得出她们的怀疑,更知道自己在情急之下,编了个最糟糕的理由,算了,她不想再讨论下去,刚才的混乱,就当作是噩梦一场。
她迅速转移话题,问着水仙。“你今天不是有团练?”
“跷了。”水仙答得轻松自在,顺便抬手拨了拨额前的发丝,垂在胸前的乌黑秀发跟着晃了一下,底下的波浪呈现出完美的弧度,被玉手碰触到的大型银色耳环嚣张的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