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的事,不过是公务繁忙而已。”承璿不想多谈。
然而庄太后也不会就此听听就罢。
她早有准备,不管承璿心情为何,重要的是,她等到了机会。
“王爷这话应付外人还成,哀家可是你的生身母亲,难道对我还要有所隐瞒吗?”庄太后一边说,一边啜了一口茶。“我看王府内务也满多的,玉莲大概也很操劳吧,可都已经一年了,她的肚子还没消没息,该不会……是不能生养吧?”
都分房睡了,还能有什么消息?承璿暗自想着,庄太后又道:“其实啊,你们都还年轻,生孩子倒也不急于一时,做娘的主要还是担心你,隽王府的王子毕竟是你,你身边没个可人意的不成,沐香?”
太后方才语毕,一个捧着茶盘的宫女便从她身边站了出来,
承璿看向她,只见这姑娘约莫二十来岁,唇齿皓白而眸光婉转,带着一抹羞涩之美,他对她略有印象,似乎在母后身边已经服侍了好些年,也出落成一个水灵水秀的大姑娘了。
“哀家打算让沐香到你身边侍候。”
庄太后的话宛如突落的陨石一样,让承璿脸色大变,还以为自个儿听错,他和玉莲成亲也才一年哪!
“别看沐香只是个小爆女,她从三年前就跟在哀家身边了,虽然无父无母,个性却很乖巧贴心,长相也是没话说的,哀家要把她让给你,还委实舍不得得很呢!”
“母后!”承璿对这突如其来的“恩赐”很明显消化不良。“既是舍不得又何必出让,就让沐香照旧留在您身边吧,我身边并无此需要,何况,这事也没跟玉莲商量过……”
“商量什么?”庄太后本来还微微笑,听到承璿的话脸色一变。“你别瞒我了,才成婚一年就夫妻分房,这成什么样子?”
承璿愕然。“是哪个嘴碎的奴才说的?”
“你们要是好好过日子,自然轮不到别人来说话。”庄太后冷嗤了声。“总而言之,沐香今后就是你的人了,你要好好待她,还有,玉莲要是有什么不满,就叫她来跟哀家说。”
“母后,您的美意恕儿臣无法接受,玉莲再怎么样都是儿臣明媒正娶过门的妻子,儿臣不能擅作主张。”
“呵呵呵……”也许是为了缓和气氛,庄太后笑了。“你紧张什么,母后也没有要你立刻做决定嘛,只要沐香在你身边照顾你也就够了,过阵子等时机成熟,再给她个名分不就好了?”
“儿臣不想自找麻烦,更何况,目前我并没有娶侧室的打算。”
庄太后脸上闪过一抹愠色,他就这么维护那个女人?对玉莲的不满不免又升高了几分,她冷冷地道:“把沐香指给你的事,在这儿也算是人尽皆知了,你不想要,沐香难道还有脸留下来吗?”
沐香闻言,脸色一惨,承璿亦注意到了,但他不是被吓唬大的,同情毕竟不能滥用,他虽然与玉莲分房,却从没想过要令她难堪。
“沐香既是母后手里教出来的,做侧室也太可惜了,我下头有几个年轻有为的参军至今未婚,个个都是青年将才,如果母后不反对,儿臣倒是可以居中做个媒人……”
“胡说八道!你是要气死哀家吗?!”庄太后气得将茶碗往桌上一摔。“不管你如何处置沭香,她总归是你的人了,要是你成心气我,那你就尽避一意孤行吧!”
承璿哑口无言了,他性子虽素来刚硬,但面对自己的母亲也得服软。
他无奈地瞥了沐香一眼,那个被当作皮球一样推来推去的姑娘,理应是难堪的,但两人在四目相交的一刹那,沐香却突然对他微微一笑,承璿肃然无语地看着她的微笑,心中却闪过了玉莲的脸。
他该如何跟玉莲解释?
第三章
玉莲无所感。
当沐香提着一方小包袱进入隽王府的那一刻起,她感觉心里有一块地方被狠狠地撞击,不痛,只是直接死去。
“沐香拜见王妃。”年轻美丽的姑娘对着她盈盈跪倒,柔弱的姿态像极了风中的细柳。
承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或许,他也在赌吧,赌玉莲会不会因为这个冲击而流露出她的真性情。
他不愿只看见她吞忍一切、故作冷静的模样,虽然这样做是利用了无辜的沭香,但是,他仍是没有力挽狂澜,眼睁睁的让一切发生……
这是他的自私。
“太后娘娘将沐香给了王爷,从今尔后,沐香就是隽王府的人了,沐香一定会尽力服侍王爷的,请王妃放心。”
聪明伶俐的少女呵,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那么周全妥贴,又适度地彰显了自己的后台,要身为正室的她,不要以为她是个没名没分的侍妾,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欺凌。
玉莲不自觉地苦笑了下。
她不会,也不敢。
毕竟她早就敏锐察觉,在下人的目光中,在失去隽王宠爱的王府里,她已经什么都不是。
半响,玉莲终于开了口,语气客套、疏离,没有半点情绪。“沭香姑娘不必多礼,此后就将隽王府当作自己家里吧,王爷身边事,就靠你应承了。”
“沐香自当遵命。”沐香甜甜的笑。
看见沐香笑得灿如春花,玉莲心中又是微微一刺,血好像要流出来的感觉,她纵然可以装作无感,却不能再待在原地,—个转身,她不看承璿,笔直地走了出去。
“夫人,您……王爷……”沐香一愕,正要开口的时候,承璿霍然起身,想也不想便越过沐香,直接追了过去。
玉莲穿过明堂,走进后花园,园子里奇花异草盛开烂漫,她却目不斜视,迳自往回廊延伸处走去,不久,身后便传来承璿的声音,他追赶而来,不让她有片刻宁静。
“玉莲。”
他唤她的名。
“玉莲!”对她的置若罔闻,承璿提高了声音,但玉莲却未因此停下脚步,相反的还走得更快了。
“站住!”承璿加快脚步,搭上她的肩,用力一转将玉莲的身子整个扳转过来,语气有着怒意。“你以为只要走开就没事了?你以为你走得掉?”
玉莲一怔。
他说的没错,不是走开就没事了,从八人大轿把她送进隽王府的那天起,她的一生就根着在这里,即使她躲到任何一个角落,都还是在王府的领地,连她的心也……
“太后把沐香赐给我,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承璿紧紧地拽着她的手腕,他实在搞不懂这女人,前一阵子她不是还想着要生下王府继承人吗?现在呢?
被他拧着的手都发疼了,玉莲这才想起什么似地轻嘤了一声。“啊……臣妾是有话说。”
承璿等着她开口。
“臣妾祝王爷得拥新欢,祝王爷和沐香姑娘百年好合。”
“就这样?”承璿试图从她的眼神中搜寻出一丝妒意、一丝怒气,但他看到的却只有空白。
“王爷还想听什么好听话呢?”玉莲微微歪着头,问他。
承璿狠狠地瞪着她,抬起她的下颚,斩钉截铁地道:“玉莲,别考验我的耐性,只要你现在说个不字,沐香就会立刻消失,你为什么不……”
“她的去留怎会是我来决定?”玉莲骤然打断他。“沭香也是一个人,不能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王爷既然要了她,就好好的待她吧,她聪明蕙质,不会成为第二个我。”
“你……”承璿突然有种想要狠狠掐住她脖子的冲动,她的冷淡代表了她没有心、没有情,甚圣高傲到连流露妒意都不屑。
“玉莲有些乏了,请恕我先行告退。”微微转身,挣开了他霸道的箝制,承璿这次却没能再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