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君晔投以赞许的眼神,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不过,展叔叔的想法太异於常人了。有这么多种建筑能选,他却偏偏建了座陵墓等赛维亚,要我是这位大姊姊肯定是不会回来的,回来了,就好像随时准备住进去,多可怕!"说著,她小小的身子打起了哆嗦。
"这个答案恐怕也只有她能给了。"魏君晔轻轻地叹息,这些年展的改变是他们有目共睹的。
满心仇恨的他,最后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父亲展时扬逼上绝路,只是垄断了展家在亚洲以外的生意,展家的饭店只能出现在亚洲四小龙内,市场在无法拓及以外的各洲,声名也不如以往响亮。
近年,除了忙著"赛维亚?信仰"的兴建,他大多时间都在帮著管理蓝家的生意,或许,更清楚的说,是在替蓝玦影弥补和照顾那个家,这是除了思念外,他唯一能替她做的。
随著时间的递逝,蓝昭芸走出了伤痛,敞开心扉接纳了其他的追求者,原先对展的爱恋也转变为如同朋友般的情谊。
朋友这么些年,他与楚都还无法相信展桀傲为了个女人会化尽昔日的戾气,但,这改变是他们乐见其成的,只希望蓝玦影真如展始终坚信的那般,活在世上,这样,事情也就圆满了。
"走吧,莫离,我们该回去了。"
回过头,席莫离踮起脚尖,探头望了望里面,却什么也没见著。"我们不与展叔叔一道吗?"
"不用了,他还会在那待上好阵子的。"说著,魏君晔已迈开步伐,走出"赛维亚-E信仰"的前殿。
"等等我呀!"席莫离小小的步伐赶忙的追在魏君晔身后。"叔叔,你说爱情的有效期限会有多久?"她的问题总是多得问不完似的。
"爱情也是会有期限的?"魏君晔眉毛扬了起来,失笑道。
"当然是有保存期限,还有制造日期呢!"就像她一样,打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了永久保证的期限。
偷偷望著他高大的身影,她又连忙转回头,生怕被他发现她漂亮的黑眸里酝酿著的爱慕……忽地,她看见陵墓的前殴有道女子的身影踏了进去,距离的远近让她看不清楚女子的容貌,只见其农纤合宜的身形。
"叔叔,赛维亚是不是有著一头微红的长发?"
"你怎么猜得到。"
她当然猜不到,而是,亲眼看见的……
看来,展叔叔心中的缺口许是要愈合了……
"你究竟要等到什么才回来?"指端拂过为她而建的雕像,展桀傲眼中的悲痛任谁见著都为之叹息。"三年,已经三年了,你还要在外飘流多久?所有人都已经原谅了你做的事,难道你还不肯原谅自己吗?"
对於那天,他一生都忘不了。
当他风尘仆仆的赶到码头,现场已是一遍混乱。码头边,围观群众加上乘船筛客的亲友们将现场挤得水泄不通,陆续乘坐著小艇回来的旅客,每张脸上都是历劫归来甫定心魂的模样。
在人群中,展桀傲始终没找到他熟悉的身影。
有名旅客在记者的询问下,终於说出当时的情况。说是一名东方籍男子在游轮驶离码头后,发了狂的冲向甲板,疯癫的叫著、嘶吼著;在场大多的外国人根本不知他说了些什么,直到一名同样有著东方面孔的女子出现,他先是安静下来,而旁开始狂笑。
接著他用英语说这艘船上装了炸药,他只要那名女子作为陪葬,如果他们不想一块送死,就听从船长的指示,搭乘船上的救生艇离开。
人群在四处奔窜、惶恐的时候,他看见那名女孩脸上从容不迫的模样,像是早已做好了准备,等著这刻的到来。
救生艇陆续离开主船没多久,海面上"轰"地一声火光四起,声音震耳欲聋,成了他们在场历经者永生难忘的画面。
事后在旅客名单上证明了那名男子是展桀玺,至於那名女乘客是蓝玦影没错了。
游轮公司在事后派人几经打捞,只寻找到一些依稀能辨认是展桀玺的尸块及物品,但始终没有找到蓝玦影的下落。他们判断这有可能是尸体在爆炸的过程中,因为高温与巨烈的气爆致使找不出任何与她有关的东西。
展桀傲却不这么认为,事发后他没有动用任何海面搜索,只因他相信蓝玦影仍活在世上。
总有一天她会出现,出现在他为她所建的陵墓,等著问他为何要盖座陵墓等她回来,届时,他会告诉她答案的。
这一等,三年过去了……
三年来,他每天都到这,最初是为了监察工程,现在是对著为她而塑的雕像,从黄昏到月牙升上,在午夜时分才不舍的踏上归途。
"今天,你是否又将让我独自踏上那段路程……来往间,唯有翌日的来程因思念而是短暂,回程途中却又显得无止境。"
雕像自然是予以无声回答。
石塑像上微笑著的容颜,此刻,是怕在笑他的傻气了……
"是不是有我在你身边,回去的路程也能变为来程般的短暂?"
熟悉的声音缓缓地在他身后响起,展桀傲愣了半晌,却没有回头的勇气,怕是心中作祟,又是场空……
山不来就穆罕默德,就让穆罕默德来就山吧!
於是,她的身影走到他面前,与他的眼神交织凝望著。
仍是一袭轻狂的红,蓝玦影终究还是回到他的身边,解开了在她心中困扰已久的结。
当日,她的确是想将所有的仇,所有的悔,一并葬身大海,只是临危前的一秒,事情有了变化……
她确实是可以就这么离开,但离开以后,所有悔与恨就真能随之消逝?
不,伤害依旧在,痛苦会经由展桀傲的身上蔓延下去;唯有她的面对,伤害才能抚平,他也才能得以解救;因为他爱惨了她,而救他同时也是拯救她自己,他们同样深陷爱情的泥沼,早已成为一体,难分你我了……
"躲了这么久,你终於肯出来见我了。"伸手,他顺了顺她随风飘扬的发。
她的小手同样没有闲置的抚上他的双颊,如往坚毅的线条,眼神中仍是狂妄与自信,若不是那抹潜藏的深情跃上眉梢,她会以为这段日子他过得很好,没有让思念折磨得不成人形。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躲,只是……"忽地,她像是卖著关子,噤了口,对以微笑。
"只是?"展桀傲扬了扬浓眉,替她接下末完的话。"只是你需要一些时间想清楚,等你觉得可以面对了,才肯回来见我,见你的家人,是吗?"
虽然三年的空白让他们异地而处,心中的相知却不因此而减少,反倒让他们比起从前更能了解对方的心思。
闻言,蓝玦影笑意更深,好似一株娇美的蔷薇,充满无限的风情。
"那么,你现在是否因为想清楚了,才回到这里,回到我身边?"款款情深地望进她乌黑而明亮的眸子,展桀傲轻声地问。
微微踮起脚尖,她圈住他的颈项,兰息轻吐在他小麦色的脸庞,"你何不再说说看我会是怎么想的?"
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早该知道她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自己的,毕竟他还欠她一道题目的回答,而这个答案也等了三年了……
"我想,答案该是泰戈尔《园丁集》中的一段话,对不?"
"哦?!"明知他已说对了其中的关键,蓝玦影仍故意地眨了眨眼,隐藏住内心的激动,"你确定?机会只有一次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