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的讶异从盈亮的眼眸中褪去,勃发的熊熊燃起,她几乎是本能地回应着他的热情。
辗转的甜蜜在彼此的唇齿间交流着,滋润了她干枯的心灵,让她全身的细胞霎时亢奋了起来,仿佛终其一生,她就为了这一刻而等待,极喜、极悲两种情绪充斥着,两道清泪无声地落下。
“怎么又哭了?”他皱着眉拭去她的泪。
“我会遵守诺言的,我明天就走。”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何吻她,但是她不会因为这样就赖着不走的。“至于这栋房子,随便你想怎么处置,我都不会有异议的,就当、就当是我送给你和静怡姐的新婚礼物,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他咬牙忍耐着,等着听她还能说出什么更委屈求全的话来。
“只是能不能把那些汽水瓶还给我?”她好舍不得那些伴陪自己那么多年的小东西。“反正你也不需要它们,不如把它们还给我。”
她想明白了,只要自己能永远记着他就够了;至于他会不会偶尔想想她,她决定不再强求了。
他心中一震,再也克制不住地将她揽进怀里,好不满地问道:“你宁可留着汽水瓶,也不愿留着我?”
失去她的感觉太痛,原本相依为命的两个人,突然少了一个,像是生命出现了缺口,他连呼吸都觉得寂寞。
“可是你有静怡姐……”不是她不想留着他,而是她留不起。
“我和静怡的婚礼取消了,我们没有结婚。”他总算找到空档,能解释清楚这个误会了。
“什么?”纪雪萍惊讶得睁大了双眼。
“我以为爱一个人,就该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所以我一直在寻觅。后来我遇上了静怡,我以为她就是我理想中的那个人,所以纵使后来她离开了,我还是死心塌地的等着她回来。”连他都以为自己好痴心,能够这般无悔地等一个女孩八年。
他连自己都骗了,更何况是汽水瓶?
“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跟她结婚才是,毕竟缘分是不容许错过的。”虽然他深爱别人的事实,依旧令她心痛如绞,但她仍不希望他和她有一样的遗憾。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当静怡提出结婚的请求时,我一口就答应了。”这个不经大脑的决定,让他足足懊悔了八个多月。“当时我真的不知道这个草率的决定,会严重地伤害到另一个女孩。”
另一个女孩?他指的是她吗?
“她给我的感觉就像空气一样,在眼前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心跳不会加速、也不会觉得口干舌燥,心动时该有的反应,在她的身上,我一丁点儿也感受不到。”所以他才会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去寻觅。
空气?!
意思是他对她一直是视而不见的吗?听到这里,她险些想拂袖而去。
她为什么要留在这里让人污辱?
“但是你能过着没有空气的生活吗?”他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脸颊,成功地止住她想离开的念头。
最重要的人,一直在身边,只是他迟钝地没有发现,还在无意间将她伤得好深、好深……
“那时不要说是心痛,我连呼吸都觉得好困难。”直到完全失去,他才明白她曾经经历过的是怎样的痛。
面对他近乎表白的爱语,她心存犹疑,“对你来说,像空气般存在的女孩指的是……我吗?”那女孩对他的意义太重大了,真的会是她吗?
说不定是别人?
邵扬笑笑地吻住了她,用行动来证明一切。
专注而认真的亲昵,彷佛世界只剩下彼此,洋溢的幸福藉由交缠的唇齿,渗入了她灵魂的深处,神奇地治愈了她每一分因爱而撕裂的伤口。
“有两句话,我一定要说。”一吻方休,他正色地道。
他正经的口吻,让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第一句是,对不起。虽然我的愚蠢伤害了你,但是不要残忍地只给我十分钟,那实在是太短了。”他要她的一辈子。
心头暖洋洋的,她被他略显哀怨的口吻给逗笑了,还不忘问道:“那你第二句非说不可的话是什么?”
“我爱你。虽然这句话迟了整整十年,但是原谅我好吗?”他好诚心地认错。
她沉默地望着他,半晌都没说一句话。
“如果你不肯原谅我的话,我也是可以理解的。”那他会用一生的时间,来取得她的谅解。“但是不要再离开我了,最低限度让我能够天天看得到你,那种找不到你的害怕,我不想再尝试一次了。”
他是真的怕到了,怕她再一声不响地跑得不见踪影。
“如果、如果……”她缓缓地开口,只是音量好小好小,他非得凝神专注,才能听清楚她话里的内容。“如果这是梦,我希望一辈子都不要醒!”
为什么对他的原谅会来得这么容易?这段日子以来,她掉了多少眼泪、吃了多少苦?而他不过是说了几句话……
爱得太深,连她自己都觉得好不甘心。
邵扬忘情地拥住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口袋里忽然掉出一个红色的绒布盒,刚好落在纪雪萍的脚边。
她拾起红色的绒布盒,“这是什么?”
邵扬带笑,“打开看看。”
她不疑有它,打开盒子,里头是一枚心型的女戒,就是她当初看中的那一只。“原来是你!”
离台之前,她曾经回到那家珠宝行想买下那枚戒指,但店员却告诉她,戒指已经被买走了。
“原来是我怎样?”他看起来好无辜。
他又做错了什么吗?
“这枚戒指本来我想买的,结果被你抢先了。”她嘟着嘴。
“这个问题好解决。”他抬起她的左手,就要往她的无名指套去。
“等一下!”她临时喊停。
他吓得缩回手,“又怎么了?”
她有意无意地模着左手的无名指,咕哝着,“你没有求婚……”
好像太快了点吧?她才刚刚原谅他而已……
“这只是礼物而已,我本来就打算送给你的,没什么特别的含意。”在女方的期待下,他这番声明显得有些多余。
“喔。”她不情不愿地伸出左手,让他为她戴上戒指,小小的脸蛋上满是失望。
这只呆头鹅,他没听过有句话叫“打铁趁热”吗?
心情虽然不佳,但精致的女戒在纤白的玉指上,依旧闪耀着动人的光采,不禁让她联想起了静怡姐,“那静怡姐现在上哪去了?”
“她自有别人照料,用不着我们替她操心。”精神一放松,他不禁觉得累了,他的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怎么说?”听起来似乎别有隐情。
“那是一段好长好长的故事喽,改天我再跟你说。”他打了个哈欠,顺便调整好她的位置,准备枕着她的大腿进入梦乡。
“你在干嘛?”这厢她又成了人肉枕头啦。
“睡觉。”事情再明显不过了。
真是好棒的答案啊,那她该不该起立为他欢呼一下?
“你睡觉为什么要睡在我身上?”这才是重点,他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我怕你会跑掉。”他答得理所当然。
纪雪萍听了不禁莞尔,体贴地帮他按摩着太阳穴,舒缓他的疲劳。“你怎么会这么累?”
罢刚还精神奕奕的,怎么才一会儿的工夫,他就累得跟什么似的,像是几天几夜没合过眼。
“台北的工程出了点问题,不处理好,君平不肯放人。”那个没血没泪的家伙,他发誓,总有一天要和他拆伙。“为了赶回来,我只好把一天当两天用。”
天可怜见,他已经三天没沾过枕头了。
“那你快点睡,我不吵你了。”她贴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