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才五十多岁,非常年轻的李太太,眼睛笑瞇瞇地连成一条线。“我们真的很喜欢小言豫。”
“好的。”岑茵总算放心地微笑。
呼。
放学了,经过回家必经的深蓝咖啡网,岑茵本能地看它一眼,继续走。
“喂--”没想到辜城日特地从店里跑出来喊她。
“嗨。”
“今天不上网吗?”
岑茵平淡地笑笑。“迷恋总要结束的。”
她抑郁地对自己叹息。
“结束?就这样?哼哼……”辜城日鼻子喷着气,不满的低哼:“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原来妳利用我,用完就丢一边。”
“呃……”
岑茵一听皱眉,还不及反应,辜城日就接着说:
“我管妳,欠我的人情妳什么时候还?”
岑茵迟疑地楞了楞。“还?怎么还?”
“我网咖里的小妹不做了,妳--”他大手指着她鼻子。“妳就来替她一阵子,等我征到人再说。”
岑茵为难地看看店门口张贴的征人启示。她不是不愿意帮忙,可是……
“你找错人了,我对计算机一窍不通,帮不了你。”
“没问题,我教妳结帐泡咖啡,计算机我自己修就行了,妳不用碰。”
“我白天要上课。”
“我是给妳机会报恩,又不是挟怨报复。放心啦,妳傍晚六点来到九点就可以了,我也只有那时候忙不过来。”
“那……”
“好吧,薪水照算,有事可以报备不用来,不舒服可以请假。”
请人请成这样,也够委屈他了。
岑茵心软下来,想起他昨晚体贴地照顾情绪低落的她。
“那……那好吧。什么时候开始?”
“看妳喽。”
岑茵只好硬着头皮走向他。
“如果闯了祸,不能怪我。”
“放心啦。”他拍拍她肩膀,伸出手。“皮包给我。”
岑茵给他,换得一支扫把。
“快点,地板给我扫一扫,扫地会吧?要不要从头教?”辜城日旋即换了张脸孔,摆出刻薄老板的架式。
岑茵嗤地笑了,异常白皙的薄面升起两朵红云,煞是好看。
奔城日心脏猛地一跳,赶紧转头走开并大叫:
“我去修计算机了。”
岑茵低头扫地,笑意始终停在脸上。
时序平静又平静的推移,一年半过去了,言豫升上一年级小学部,终于月兑离她的幼儿园天地。
她嘴里一直念着“该结束了”,却还是死不悔改的搜集言放宇的报导。
奔城日三天两头开除小妹,她索性把深蓝--她现在管它叫深蓝,不再是怪网咖--当成另一块自己的地方。
言放宇没跟张嘉玉结婚,张嘉玉另怀某小开的孩子,言放宇反而给她很大的贺礼。
在一个城市的两端,在地图上量尺一画,距离可能不到十公分。
两人重复听着同一首歌,仍然单身,莫雅的歌声依旧激越暸亮。
小言豫也有喜欢的对象了……
岑茵微笑地伏在窗棂上,看着树底下的小言豫试图拉扯小女孩的长发辫。
小女孩气得胀红脸,双手用力往小言豫身上一推。小言豫往后倒,没想到竟撞上身后荡来的荡秋千。
“小言--”岑茵吓得跳起来。
已经来不及了,言豫像布女圭女圭似的被秋千撞得往前飞出去,小女孩和小朋友都吓坏了。
“言豫--”
岑茵急忙冲到言豫身边,言豫趴在地上,动也不动的。
“言承……你、你怎么样?”她焦急地伸出手,又立即停住,又急,又不敢动他。“君君,快去保健室请护士阿姨来。”
叫君君的小女孩早就吓傻了,经岑茵这么一叫,才如梦初醒地飞腿往保健室奔去。
“言豫?”
小言豫自己慢慢翻过来,头上撞了好大一个伤,鲜血啵啵啵啵地往下流。
“哇哇哇哇哇……”
直到此刻,言豫才开始放声大哭。
小朋友这时早已纷纷围上来,言豫满头满脸的血,又哭得惊天动地,看起来好不吓人。
尽避如此,岑茵紧紧揪着的一颗心反而放松。
能自行爬起来,应该就没有大碍吧?
“怎么了?怎么了?”
护士小姐带着医药箱跟君君跑来。
“小朋友互相推挤,跌破了头。”岑茵心有余悸地说。
护士小姐检查言豫的伤势后,说:“伤口不小,还是送医比较好。还要检查有没有脑震荡。”
君君回来后看见言豫的模样,也跟着哇哇大哭。
不一会儿,班导师也来了。
护士马上叫了救护车送言豫去医院,班导师留着照顾受惊的学生,于是拜托岑茵跟救护车一起去。
言放宇随后面色凝重地赶来,看到她,又是一阵错愕。
“怎么回事?”
“言豫跟小朋友在秋千附近推挤,不小心撞上迎面荡来的秋千。”岑茵说:“医生在里面帮他消毒,额头可能要缝几针。”
言放宇点点头,心魂甫定,又不禁迷惑地看着她。
“妳是言豫的导师?”
“喔,不……不是……”焦点突然移到她身上,岑茵这才莫名的紧张起来。
“呃……我是教幼儿园部的,言豫刚来时是我教,现在已经换一年级的导师了。”
“那……”
“因为言豫的导师还要照顾受惊的同学,我正好在场,幼儿园部又放学了……所以……”她耸耸肩,就是这样。
言放宇冷静下来,深深地凝视她。他迷惑,惊讶,怀疑,脸孔复杂的变了又变。
岑茵别开脸,医生正好从急诊室的门帘后出来。
“你们是小朋友的父母吗?”
言放宇:“我是他父亲。”
“那好,小朋友总共缝了六针,已经缝好了,以后额头上会有一点小疤,其它就没什么了。待会儿开点药带回去,记得按时吃。”
“谢谢。”
岑茵不等医生交代剩下的琐事,率先走进病房。
小言豫英俊的脸孔奇臭无比,眼睛又肿,又红,又委屈,十分难过地扁着嘴。
实在好可爱唷,不愧是言放宇的孩子,哭起来也比别人帅!
岑茵坐到病床上,模模他的头,拼命忍住不笑出来。
“言,打针痛不痛?”
小言豫伤心地捏着小拳头大叫:“我已经不痛了啦!”
“言豫真勇敢。”
“才怪,君君也觉得我勇敢吗?”
岑茵笑说:“每个人都觉得,君君当然不例外喽。”
“真的吗?”
“真的。”
“可是,我刚刚哭的好大声。”他懊恼地说。
喔喔喔,原来是为了这个不高兴。
“谁说的!”岑茵大大摇着头,提醒道:“君君哭的比你还大声,你受伤了,都不知道她多担心。”
言豫抬起垂丧的小小头颅,不确定地问:
“真的吗?”
“咳……”言放宇轻嗽一下,岑茵马上起身。
医生走了。
“爸爸。”言豫闷闷地呼唤着。
言放宇模模他的头。
“还痛吗?”
“不痛了。”
护士突然开门进来,喊道:“小朋友,有人来看你喽。”
大家往外一看,君君正红着眼眶,拉着妈妈的手进来。她一见他就哭,惹得小言豫也着急起来。
“我不痛了啦,妳哭什么?”
“你流好多血啊。”
“可是医生已经帮我弄好了啊,妳看。”
他伸长了脖子,君君仔细端详他头上的纱布,忍不住又想哭了,她赶紧献出她特地带来的棒棒糖。
“送给你。”君君一抽一噎地捧到他面前。“你痛了就吃一口。”
言豫接过棒棒糖时,忍不住又扯她辫子一把,咯咯笑说:“妳真笨耶。”
“又骂我。”君君抹抹鼻水,不开心的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