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袖子掩住右掌,准备以内劲拂去暗器。
“好个大胆的贼子!”“嗤嗤”两声,有人比他更快一步打落了暗器,两锭金子落在他跟前。
这人居然用金子来当暗器,哗!好阔气。
“谁?”山贼大惊,尹樵缘有帮手?
循来声处看去,有一人站在树枝之上,背光而立,看不清他的面目。
那人双足向上一弹,如一只大鹏舄翩翩落地,这下众人看清了他的面容,高鼻丰唇,剑眉入鬓,满脸英气勃勃。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胆敢当冲行抢!”男子双眉一扬,拔出腰间软剑。
“臭小子,你想替他强出头吗?”这个人看来不大好惹,但是山贼被惹毛了,他就不信他今天半两银子都抢不到,男子不答,嘴角一丝不屑的冷笑,白光一闪,众山贼手腕中剑,兵器掉了一地,惊呼声四起。
这人好快的身手!不过一瞬之间,六人竟同时被刺!
“滚!”男于手腕轻抖,剑身复又缠上他的腰身,收剑和出剑一样快。
山贼知道遇上丁斑手,不逃更待何时?拔腿就作鸟兽散,一下子溜得不见人影。
那男子又是一声冷笑:“算你们好狗运!”
两人一对上眼,彼此在心里喝了一声釆。尹樵缘看那男子英姿飒爽,委实是名士风流;那男子则看尹樵缘矫矫出尘,宛若神仙,两人心中各自仰慕对方的风仪。
“你──”居然同时出声。
愣了一下,两人都笑了。
“兄台高姓大名?”那男子抱拳问道。
“我叫尹樵缘。”尹樵缘笑道:“敢问大侠上下如何称呼?”
“我姓云,云异雁。刚才那些贼人没伤了你吧?”云异雁也笑着回答。
他在树上休息,听见下头有人大声嚷嚷,吵死人了。一看是山贼打劫,他最好打抱不平,这事叫他不插手怎成?
“多谢兄台相救。”尹樵缘深深一揖。
其实他真要出手,那些山贼哪挡得了他一根小指头?尹樵缘这个人最不爱和人争,练武是来强身,不是用来打架的。大家和和气气的相处不好吗?
“那就好,我瞧你这么文弱,应该是个读书人吧?”云异雁凭着直觉,武断的为他定了身分。“你的头发是怎么一回事?”
尹樵缘长期住在山上,不与俗人交通的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上好几岁。这样一头白发长在他头上,实在也太突兀了。
“这个呀!”尹樵缘只有苦笑。“说来话长,我误食了毒草,憢悻不死,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原来如此。”云异雁点点头。“尹兄弟,此地山贼颇多,你只身一人太危险了。这样吧,你我相遇,就是有缘。你要去哪儿,如果我顺路的话送你一程。”
“我也不知道我要上哪儿去。”
“此话怎讲?”
尹樵椽未开言先叹息:“我这次下山,是要找我的徒弟。他因为误害了我,心里内疚,所以下山要找药草恢复我的发色。你说他这不是太傻了吗?于是我也跟着下山要找他回去,但是我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只有随便乱走,来到这里。对了,你见过一个大约这么高,眼睛大大的,一脸古灵精怪的男孩子吗?大慨十七、八岁。”
他也不大确定无花果几岁,连无花果本人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出生,只有从他外表来判断年龄。
“没见过。”尹樵缘闻言好生失望,天地这么大,要碰到一个人确实不容易啊。
“尹兄弟,你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令徒应该没事的。”
只有这样想喽,不然又能如何?
“既然你没有既定的目标,那跟我结伴同行如何?”一开口,云异雁也感到讶异。
他一向独来独往惯了,自在得很,没有找同伴的习惯。更不提尹樵缘和他非亲非故,只是一萍水相逄的陌生人。
尹樵缘是第一个让他兴起深交念头的人。
尹樵椽身上有一种特质,和他相处是很轻松自在,没有压力的。他的微笑像秋湖上的涟漪,一圈圈荡漾开去,引得你不由自主随之而笑。他的声音温和而亲切,让人想再多听一回。
尹樵缘没有多想,月兑口而出:“好啊。”反正到哪梩都一样,他相信如果师徒有缘,他会再见到无花果的。
云异雁喜道:“尹兄弟,你这般洒月兑合极我的胃口。我本来不大喜欢和读书人打交道,整天之乎者也,没一点男子气概,你是例外的那一个。这样吧,你我插柳为香,义结金兰,你看如何?”
尹樵缘感染了他的豪气,笑道:“怎么不好?我结交了一位英雄好汉,是我的荣幸。”
云异雁哈哈笑道:“冲着你这句话,好兄弟,你以后有什么事,都算在我头上。”
齐齐跪下,对天祷祝:“我云异雁︵尹樵缘︶今日和尹樵缘︵云异雁︶结为异姓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不弃,天地为证。”磕头拜了三拜,彼此相扶而起。
四目相视,俱皆大笑。
“云──呃,小弟今年二十八,云兄你呢?”
“我小大哥二岁,大哥在上,请受我一拜。”云异雁笑着拜了下去。
“不可。”尹樵椽也忙下拜,扶了起来。
“大哥,我要到江南找一个人,你和我一道走吧。”
“什么人?”不是尹樵缘好奇,他是基于礼貌问上一问。
云异雁眼皮半垂,眼光迸射出又爱又恨的复杂情思,从牙缝挤出一句话:“我的未婚妻。”
第四章娇女顽童
敝了,既是未婚妻,理该一提起便浓情蜜意才是。怎地云异雁反倒是一副咬牙切齿,爱恨交织的模样?
“她是你指月复为婚订下的妻房?”
云异雁点点头。
这就对了。必是云异雁不爱对芀,偏偏父母之命又违抗不得。
尹樵缘好生同情,姻缘天注定,没法子啊。
“贀弟,娶妻娶德,也许那位小姐不中你的心意,但只要她温良贤淑,必是你的良配。”尹樵缘衷心规劝,既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徒自抗拒又如何,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云异雁摇头道:“大哥,你误会了。你以为她长得丑所以我不喜欢?她有个封号叫‘江南第一美人’,你就知道她有多美了。不是我不喜欢她,我们俩自小一块长大,感情再好也不过。但自从半年前她见了那个男人之后,就为他神魂颠倒,把我给丢在脑后了。”说着恨了起来,额上青筋浮露。
啊?尹樵缘睁圆一双眼睛,事情发展好像不是如他想像。
云异雁这样一表堂堂,会有哪家女子不喜欢他吗?
“说来真气人。我那未来岳母不知在何时碰到她旧日无缘的未婚夫,当年那人不知为了何故,不顾婚约,丢下我未来岳母出家修道。我岳母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不久前她巧遇了那人,硬逼他要对当年之事给她一个交代。那贼道人当真可恶,说他有个徒弟,可以娶她的女儿。榕妹本来不肯,但她有一回偷偷去看了那个臭小子之后,回来就不理睬我了。还说我粗鲁不懂情调,及不上那臭小子一根手指头。”
愈说愈气,一掌击在树干上,枝上树叶纷纷无声掉落。
唉!这棵树也没得罪他呀!尹樵缘在心中默默为这棵无辜的大榆树致哀。
不过话说回来,云异雁所说的情节,怎么这般耳熟?
好像,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大哥,你说我该不该一刀杀了那个贪花的贼胚子?”他的榕妹玉洁冰清,定是那个登徒浪子不好,勾引他的榕妹。
尹樵缘十分为难的说:“嗯,这个嘛,上天有好生之德,整天打打杀杀的,我看不是很妥当。依我之见,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