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瑛拿着那张名片,该留还是不留?她不会去找一个算是全然陌生的男人帮助!但把名片随手丢了这种事她又做不出来,人家是一片诚意啊。她叹了口气,将名片放进皮包里去。
李湘文打了半天宋浩男的电话,没有半点回音。担心他出了什么事,于是开车直驱宋家。
宋浩男的车子停在前庭,表示他在家。她来到门前,突然止步。她贸然闯了来,等一下来应门的如果是江如瑛,她要怎么面对她?说她来看她的丈夫?
这犹豫只有一下子,她没见到宋浩男平平安安的,她放不下心。上前按了门铃。
站了好一会儿没人出来开门,李湘文按了数次都是如此。
难道人不在家!她试着去旋转门把,门居然是没上锁的。
屋内静悄悄的!她沿着楼梯上去,轻声喊着:“浩男!”
二打开二楼的房间,她在左首第二间找着了他。
“浩男!”她冲过去扑在他身上,失声叫。
他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双眼紧闭。一时之间,她以为她最恐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一模到他温暖的肌肤才放下心来。
宋浩男缓缓张开眼睛,欲振乏力地给了她一个淡淡的微笑:“妳来了。”
他听见她在楼下叫他,可就是提不起一丝力气爬起来。
“你怎么样!不舒服吗?”她模模他的额头,又模模他的手脚。
“没事。”他答完这一句,重又闭上双眼。
他并没有睡着,整个脑袋像有千百颗流星在飞窜着,教他怎么睡呢?若有人能一刀砍断他的思绪,不再起伏激昂,他会感激他的。
李湘文见他无事,安心不少,这才发现有异:“如瑛呢?”
“她走了。”
李湘文好讶异。昨天,她从宋浩男处得知他们已经协议离婚,想不到江如瑛会走得这么快。她是彻底对他心死了吧?
也好,这么一来,浩男就是她的了。
她伸出手去,抚摩着他的脸颊!他灰败的脸色教她心疼不已。
他——已经病得很重很重了。
她伏在床边哭了起来。
他被她的哭泣声拉回人世,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觉不起。
“浩男,浩男”她嘤嘤哭泣。
“别哭了。”他轻叹。
女人,哪来那么多眼泪?浸在泪海里似的。
她吸着鼻子,克制着波动的情绪。一会儿,她开口了,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浩男,让我照顾你。我们到没有人烟的地方去,只有你和我——”
“我暂时没打算去哪里。”近黄昏了,减弱了威力的橘黄金光,洒进房里;洒在宋浩男的脸上,添了一层宁谧安详的神圣之感。
“那我留在这儿陪你。”去哪儿都一样、这世界上她唯一想待的地方就是宋浩男身旁。
他想说她何必自苦,却没有启唇。
很多事理智知道该怎么做,感情却引向背道而驰的路上去。
李湘文拨电话叫人把她的东西收拾一下,送到宋浩男家中来,分分秒秒守着他。
她和宋云城离婚的事传到李振丰耳中,一听女儿竟婚变又是为了宋浩男,既惊且怒。
宋浩男啊,宋浩男!他究竟是什么人物,能把他李某人的掌上明珠迷得七荤八素,这么多年了,仍对他一往情深!
一日下午,李振丰的黑色奔驰座车来到宋浩男的别墅。
李湘文在屋里看见了,对宋浩男喊一声:“爸怎么来了?”下楼迎接。
开门让李振丰进来,李湘文惊疑不定地叫了一声爸。李振丰看了女儿一眼,清瘦了一些,眉眼间带有愁色,哪像心愿得偿、和爱人甜蜜相守的模样?
“宋浩男呢?”他不悦地问。
说人人到。宋浩男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李振丰瞇眼打量着他,清惧的脸庞透着一股淡然的洒月兑。宋浩男俊美如昔,不,更胜从前,但李振丰锐利的眼神没放过那难以掩饰的病容。
“李董事长您好。”
李振丰双眉一蹙,以无比威严的声音说:“湘文,立刻跟我回去。”
她白了脸:“我不回去。”
“妳这么大的人,做事仍然这么不经考虑,妳脑子里到底装什么东西!”李振丰构了宋浩男一眼,冷冷说:“离婚这么件大事,妳连告诉父母一声都没有,还自作主张跑了来和男人同居,我教妳这样孝顺父母吗?”
“爸,我是个大人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身体是大人,心智没有。湘文,跟我回去,别为了一个始乱终弃的男人弄坏了名声,妳不喜欢宋云城,可以再找别人,爸没有反对妳再嫁。”宋浩男毁婚之事,横梗在李振丰心中多年,他对他毫无好感。
“我不会回去的。”她坚定的。
李振丰真想一巴掌打醒这个执迷不悟的女儿:“妳还要被他玩弄几次才甘心!直到他又为了另一个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拋弃妳?”
她低头凄然看着搁在大腿上的左腕上的淡红疤痕,它纪录着一段痴心不悔:“我不能没有他,爸,我求求你,你就随我去吧。我要是没了浩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李振丰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李湘文竟然爱宋浩男爱得这么痴。他这个傻女儿!她上辈子是欠了宋浩男多少债?
“湘文,守着一个将死之人,妳是疯了,还是傻了!没有回报的。”他什么都调查清楚了,宋浩男得了胃癌,他一生辜负了多少女子,活该有此报。
她哀婉地摇摇头:“爸,你若深深爱着一个人,就应该知道爱不求任何回报。我知道我很任性,你就再让我任性一次吧!我若错过了这一段时间,我的下半辈子都将活在悔恨当中。”
李振丰被她一往不悔的神情击败了,李湘文是他的独生爱女,他一向对她有求必应。而她所求只不过是陪宋浩男走完最后一段旅程,他怎忍心不答应她!他知道她一直不快乐。
在商场上斩刈杀伐从不皱眉的李振丰迟疑了,每一个父母面对自己的儿女,心肠永远是软的,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好好照顾自己。”李振丰走了。
李湘文看着父亲的背影,禁不住又摘下泪来。父亲爱她何其包容、何其深广。
“伯父老了。”宋浩男说:“妳该多陪陪他。”
“那谁来陪你?浩男,不要再赶我走,你在白费心机。”她双臂搂住他颈脖。
白非凡每日一束白色花束送到江如瑛房间,花束里附着一张小卡片,上头表达了他的倾慕之情。
白非凡热烈大胆的示爱,却没有得到江如瑛的响应。她刚刚失婚,心情低落沮丧,对男人充满了不信任;她又是个个性不积极的人,穷追猛打的作法只有令她更加退缩,觉得压力重重。
长期住在饭店也不是办法,联络上旧友许思云,她二话不说就把江如瑛接到自己家中。
许思云是单身,四十多岁的人了看上去犹如三十出头,一是会保养,二来性情爽朗四海,天大的事都当被盖,自然年轻。
一见面先给江如瑛一个大拥抱,两人相贴的肌肤传来了好友真切的关怀,江如瑛心中流过阵阵温暖。
“真是打搅妳——”
许思云打断她:“说这什么话?妳我需要这么见外吗?妳来了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看妳要住多久,十年二十年都没问题。”
江如瑛笑了。
至于白非凡,这神通广大的爱慕者不知打哪儿探听到的消息,知道她住进了许思云家。某日傍晚门铃响,江如瑛去开门,站在门口的就是他。
他把捧着的一束栀子往前送,愕然的江如瑛顺手接过。白非凡半是埋怨半是带笑:“走了也不通知我一声,叫我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