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不要生气。”见他作势欲走,她拉住他的手臂:“如果你不喜欢我提,我就不提,你不要不理我。”停了一下,她问:“我去你家时一定什么都不说,让我们和以前一样?”
她还敢来他家?“妳不用再来了!”
“可是我们的家教课——”那是她和他唯一可以独处的时刻。
“妳以为我还会继续再帮妳上家教吗!”
“老师——”
宋浩男把头一甩,决绝不顾地走了。
黄敏儿站在原地,她的心碎成了千千万万片,他太残忍。
他怎么可以!
她什么都给他了,他怎么可以无情地弃她不顾?想到此,她禁不住潸然泪落。哭了一会儿,为爱冲昏头的黄敏儿抬起头来,自以为是地为他找起理由解释。
他是有妇之夫,他是她的老师,这许许多多的束缚枷锁加在他身上,他再有满怀的爱意也不敢倾吐的。
敏儿啊,敏儿!妳怎就不能体谅他的苦衷呢!他的怒斥、他的冷酷,全是为了保护妳而装出来的,妳不但不配合他,反而一再惹他生气,妳真是太不懂事。
想到宋浩男跟自己同样在受着相思的煎熬,黄敏儿是又磷惜又心疼。她这孩子气的行为,给他添了多少的麻烦啊?她哪配做他的情人呢!一点默契也没有。
她不会放弃的,好不容易他们的关系向前跨进一步了,她什么都不怕。
哪管世人的眼光全都在指责他们,她也绝不退缩。
黄敏儿不再来上家教课了。江如瑛问宋浩男,他说黄敏儿已改了志愿,不以上外交系为目标,为了多争取时间读书,所以停掉家教。
江如瑛欣然地以为黄敏儿已断掉了畸恋,清醒过来,为她暗自庆幸。
之后宋家开始出现许多怪电话,一拿起来,对方不出声音。
一个晚上总有好几次这样的电话,令人烦不胜烦。有时连两三点了,都还来扰人清梦,究竟是谁在恶作剧!
无声电话大大扰乱了宋家的生活,宋浩男为一绝永逸,换掉了电话号码,终于平静下来了。
宋玄问江如瑛会是什么人打来,但是这有如海底捞针,她猜想可能是心怀不满的学生吧,不然他们跟人并没有嫌隙。
其中的实情只有宋浩男知道,但他又如何能说得出口!这样的事——
他吃了哑巴亏,偏不能跟任何一个人说。
在学校宋浩男尽量不和黄敏儿单独相处,上课时她老用一种痴迷的、凄苦的、含怨的眼神在看他,他是她追求的一个梦吗!她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让她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
如今,电话也换了,她大概也变不出什么花样了。再过几个月她就毕业了,但愿随着她跨出校门的脚步,这件事到此结束。
很可惜,天不从人愿,平静了几天的宋家,再度因一通电话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天宋玄睡到半夜,突然觉得口渴,起来找水喝。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宛如催魂的警钟,他怕把宋浩男和江如瑛吵醒,三步并做两步抄起了话筒。
“喂?”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天!两点二十五分!这个人懂不懂礼貌!拣这个人家好梦正酣的时候打电话来。
对方一语不发。莫非又是上次那个恶劣的家伙?
宋玄熊熊烧起怒火,这家伙本事倒真不小不是?居然又查到他家的新号码来捣乱了。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打这种无聊的电话来骚扰我们,我一定报警抓你!”他撂下狠话。
那厢传来喘气声,可是他的威胁奏效了!宋玄得意非凡,恶马恶人骑,早知道这么有效,他八百年前就该这么做了!
他正要再恶声恶气地多吓那人几句,对方开口了,那是一个无力的、迷痛的、无法自拔的女孩子的声音:“老师”
宋玄呆住了。
老师?她叫谁!这屋里只有两个老师,她再胡涂也不会将他的声音错认是妈妈的,那么是爸爸?
“老师,我好痛苦。”那头响起了一阵低泣:“你为什么这么无情!你都不看我”
电话另一边传来吸鼻子的声音,好一阵子那女孩都没有再说话。
宋玄屏息着,大气也不敢端上一口。这夜静得太可怕,静得空气中好似反而产生了共鸣,震得他耳膜生痛。
他下意识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了。
她沉默太久,久到他以为她已经不在线上,那女孩又开口了:
“老师,我恨你!你没种,你是胆小表!你明明喜欢我,你却不敢说!”她的声音充满着怒气:“老师和学生相爱有什么不可以!我们又没愉没指、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好蠢,你到底在怕什么?承认爱我是那么可怕的事吗?怕到你在学校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显然畅所欲一言令她心绪大为激荡。
宋玄何尝不是,他发现宋浩男居然和自己的学生搞外遇。
话筒里的声音沉寂一阵再度开口了,方才的气焰全没了,代之的是卑微乞怜的声音:“老师,是我乱说话,你不要生我的气啊!你有苦衷嘛!你找不到理由和江老师离婚,所以不能跟我在一起。我不怪你,真的,我不怪你。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假装不认识我好不好!你这样会让我伤心到死的。我爱你,我好爱你,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两人结合的那一夜?你也许又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不会忘记的,那一夜是我-一生中最美丽的回忆。老师,我好爱好爱你”终于不再有声音。
良久,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嘟的声音,对方断线了。
宋玄幽幽忽地放下话筒,整个脑中是一片混乱。天!她在说什么!她在说什么?
宋玄双手揉着脸,完全无法镇静下来。他心烦意乱地在客厅内踱步,胸中一股积郁之气令他几乎要槌胸大叫!怎么会这样!
他被那女孩悲伤凄苦的语气打败了,他相信是宋浩男始乱终弃,依他过去“辉煌的纪录”,这是有可能的不是?
可怜的妈妈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情。莫怪他这次回来,老觉得父亲怪怪的,原来是作贼心虚。太可恶!
他痛恨地搥了一下沙发椅背,拳头的疼还比不上心痛哪!他为妈妈感到不值,她的一生就摆月兑不了父亲所带给她的痛苦和不幸吗?
这通电话驱跑了宋玄的睡意,他坐在客厅,整夜未睡。
宋浩男很意外的第一个起来了,平常江如瑛早早就起来准备早饭,他今儿个不知怎么,心神不宁,睡不安稳,索性不再睡了,悄悄从她身边起身。
他早,还有人比他更早。他打开房门,看见宋玄已起来坐在客厅,诧异极了:“你起床了!”
宋玄是标准的起床难,不到他睡饱自动睁开眼睛,就是天打雷劈也休想叫他下床。
宋玄的脸色很难看,八成起得这么早,他还不能适应,偏偏又起来了。
“我问你一件事!”口气很冲,像存心要吵架的架式。
大概警觉自己声量太高,宋玄瞄了一下主卧房的门,压低声音说:“我们到书房说。”率先走进书房。
房门一关上,宋玄再无顾忌,怒气腾腾地兴师问罪:“那个打无声电话的女孩子和你是什么关系!”
宋浩男震了一下,脸上却是平静的:“你在说什么?”
宋浩男装傻不认,令宋玄更忿怒了。
“你不用假装什么事都没有!昨天晚上我接到那个女孩子的电话,她把我当成是你,什么都跟我说了。”他咬着牙:“好汉做事好汉当,你玩弄了人家感情,拍拍就想走了吗?是男人就有点担当,别想一概否认,什么都不认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