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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义无价 第11页

作者:素心

究竟悲痛难抑,拜倒在小小土丘之前,两泪如倾,哭声响彻幽寂的树林,惊起林中栖鸟,啪沙啪沙的振翅声,渐去渐远。

看看哭得也够了,凤三说:“该走了,我们得赶路呢!”

吕玉麟哭得力竭声嘶,全身的力气都抽空了,跪在地上爬不起来。凤三将柔若无骨的他抱起,送上马去。马儿将他们带离树林,吕玉麟频频回头,泪珠儿不断滚落,两眼水雾中,吕邵农的坟丘愈来愈小,终于看不见了。

由于有魏秋官所赠的银两、凤三和吕玉麟不须再住破庙野外。吕玉麟女装是为了躲避凤三追索,如今已不再需要,想换回男子装束,凤三却说:“你还是这样打扮,别换回来。”

“为什么?”

“现在全九州十三道正在行文绘图捉拿你这只漏网之鱼,你长相娇美,扮成女子,没有人会怀疑你是朝廷要捉捕的要犯。到了目的地你再恢复男儿身吧。”

有一个问题在他心中蕴藏已久,这时才有机会提出来:“你为什么不让我和魏大哥明说我是男子?”

“人心难测。”凤三答:“魏公子虽是个君子,毕竟相交不深,你是朝廷要犯一事,若是直言告诉他,谁敢担保他不会出卖你?又或者无意间被有心人知道,岂不是增加我们的危机又连累他?所以我没让你说。”还有他没说出来,魏秋官对女装的吕玉麟十分倾心,他若知道吕玉麟是男子,必定大受打击,这也是凤三不让吕玉麟自承身份的原因之一。

“我们现在上哪儿?”吕玉麟听凤三的安排。

“你别问,到时候你就知道。”

走了十多天,这一天来到一处山脚下,凤三抱吕玉麟下马,一拍马臀,轻喝:“去吧!”黑龙欢嘶一声,跑了几步,回头望主人一眼,见他不留自己,于是放开脚步,迅捷地走。“你让黑龙去哪儿?”

“它会找地方休息,我们要进山里头,它不方便跟进来。”看了吕玉麟一眼,白衣素裙是为父母带孝。“你这一身衣服可以换下了,穿着裙子不方便走山路。”

衣服早准备好,到树后去换下女装,穿了这许多天,他还真有点习惯了。

凤三在前,吕玉麟在后,也不知他怎么从那蓊郁茂密的树林草丛间认出路来,左一弯,右一拐,山坡陡斜,又是杂草没膝,爬了没一会儿,吕玉麟一件单衣都湿透了,气喘吁吁。

“凤三哥,等……等我一下。”吕玉麟喊。

凤三功夫不凡,这山又是走熟的,行来如履平地,回头一看,吕玉麟远远落在后头。于是立定脚步,等他赶上来。

吕玉麟手脚并用,好不容易追上凤三,扶着一棵树的树干,气喘如牛,一张脸如染胭脂,汗水涔涔滴落两颊。

“快……快到了吗?”他喘着气说。

凤三却不答他这话,沉声说:“看来我得好好训练你。”继续前进。

再往内走。眼前忽见一片平坦,一栋竹屋就在山瀑之旁,他们的目的地已到。

“我们就在这儿住下。”率先走去,来到屋前,推开竹门,屋内没有什么家具,只有桌子、几张竹椅。

里头有两间房,凤三把右首那间给吕玉麟睡,自己睡在左首房间。

凤三到外头抓了几条鱼,又采了些山菇、野果,到灶下生火烤鱼,不久鱼香阵阵传来。

沉默地吃完一顿饭,天色已晚,凤三打着火石,点起蜡烛,从外头捡来一段木头,削成一个牌位,用刀尖刻了“吕邵农之灵”几字,放在桌上,朝牌位拜了三拜,回头对吕玉麟说:“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明天起我会教你武功,等我找到陷害吕大人的真凶,我们一起去杀了仇人报仇。”

吕玉麟泪水不停,伏倒在地,呜呜而泣。

懊夜,吕玉麟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忽然一阵如泣如诉的箫声随风幽幽传来,万籁俱寂的深夜中,更觉凄凉。这箫声是由隔壁房传来的,是凤三吹的吗?

※※※

迷迷糊糊睡梦之中,吕玉麟梦见吕邵农满身是血向他走来,凄凄恻恻地对他诉冤:“玉麟,爹死得好惨哪!你要替爹报仇。”

吕玉麟想接近吕邵农,两人之间却像有一道无形的墙阻隔着,他在这一头怎么也到不了吕邵农身边,只能大喊道:“爹!爹!”

“醒醒!”有人在拍他的脸颊。

被这一拍,吕玉麟惊醒过来,全身汗水淋漓,哪有吕邵农的人影?床前站着个高大的人,是凤三。

“睡够了没?”凤三冷冷地说:“你要赖到什么时候才起床?”语气甚是严峻。

“我梦见我爹——”惊悸犹存,一张脸惨白。

“他已经死了。你该做的是勤练武功、为父报仇,而不是坐在床上想那些无用的事情。”凤三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快起来,我在外头等你。”转身出去。

不敢再磨耗时间,快手快脚爬起来,穿好衣衫,走到屋外,凤三已在屋前空地等了。

“以后天没亮就该起床,劈柴、挑水的事由你来做。我先教你一套防身的拳术,看着。”右臂向外一张,只见凤三拳拳打来虎虎生风,身法沉稳。

吕玉麟不识拳法好在哪里,只觉他打得煞是好看。

打完收拳,凤三说:“你照样打一回我瞧。”

吕玉麟张口结舌,艾艾半天:“我……我不会。”

凤三右眉一挑,眼中迸出寒光。“你刚才站在这儿看耍猴儿吗?”喝道:“站好!蹲马步!”

“什……什么马步?”吓得他抖了一下。

凤三走过来,右腿伸到他两腿间,蹬开约两肩宽,右手按住他肩头,微一施力,吕玉麟自然而然膝盖弯曲,呈半空坐椅姿势。

“这就是马步,给我站上三炷香!”不怒自威,吕玉麟不敢吭声,唯恐再触他怒。

但是蹲了没多久,两腿开始支撑不住,抖了起来。吕玉麟咬着牙根强忍,奈何他是手心捧大的公子哥儿,咕咚一声,跌在地上。

“真行!”凤三不怒反笑。转眼收起笑意,端起脸来。“把柴全劈完才准吃饭。”丢给他一把斧头。

吕玉麟委屈地捡起斧头,爬起来走向凤三指定他要劈的柴堆,拿了一根木头,放在地上,举起斧头,双手过顶。看准落点,用力一挥,他从没做过这种事,斧头嵌在木头上,竟没劈破。他愣在原地,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凤三不住冷笑。

“蠢货!你要是我生的,我先一把捏死你了事。快劈!照你这等速度,你劈到晌午也劈不完。”

吕玉麟受他责骂,不敢诉苦,乖乖继续劈柴。劈到后来,整个肩臂又酸又疼,手都举不起来,一身大汗,整个人像从水里爬出来。

中午时分,凤三过来检视成果,吕玉麟劈的柴大小不均,不是太薄,就是太厚,七零八落散在地上。不由得他蹙起两道剑眉。

“劈……劈完了。”吕玉麟喘着气说。

“吃饭吧。”凤三勉强接受这样的成绩。

还是野菇、山果和烤鱼。吕玉麟双臂用力过度,手拿着烤鱼竟会微微发颤。

吃完饭,凤三将早上的拳法再打一次给他看,这次凤三放慢速度,让他一招一式跟着演练。教完之后,让他自行练习。

晚上回到房间,一沾枕马上就睡着了,衣服也没换。第二天早上,全身酸痛,连下床都得缓缓移动。

凤三比他晚睡早起,每次他起身出来,就看见凤三已在等他。凤三总会冷冷瞪他一眼,然后开始教他练拳。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凤三虽用心教导,可惜师是明师,徒弟却不是高徒。一套防身拳法教来教去,记是记住了,使来全无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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