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恨起自己来,怎么每次遇见他,她就软弱不堪,直想掉泪呢?
徐浩男收起了嘻皮笑脸,换上一副冷面孔:“别哭了行不行?每次就只会哭,哭得人心烦。”
“我拜托你你不要再作弄我好不好?我是个爱哭哭鬼,又是个瘦瘦皮猴,长得又不漂亮你为什么老要来来捉弄我”泪珠成串滚下,话语不成句。
她用手背抹着泪,低垂着头,一副无助又无依、楚楚可怜的模样。
“妳是很爱哭,全身上下又没三两肉。”他仔细看了她一眼:“不过,长得还不错就是。”
江如瑛正值青春期,身子是单薄了一点,对“阅人”无数的徐浩男而言,那真是引不起他丝毫的兴趣。但是她承自母亲秀丽月兑俗的眉眼,再加上长期浸婬在书本中,浑身散发一股与世疏离的特殊清韵,倒是颇引人爱怜。
“我拜托你,你赶快走好不好?”她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好象这么说,他就会离去似的。
但,徐浩男丝毫不为所动。他下了床铺,拉过椅子叉开双腿倒坐,两手靠在椅背上,环顾这间没有丝毫少女气息的房间──没有明星海报,没有布偶女圭女圭,也没有瓶瓶罐罐的保养品。
走到衣橱前打开一看,稀稀落落的几件洋装,其中还有几件是制服。
任谁也不敢相信这是千金小姐的衣橱。
她不喜欢他看她的衣橱,冲上去“碰地”关了起来,觉得自己隐私的一部分被他看穿似。
他也不以为意,大摇大摆地晃到书桌前,上头摆满一堆教科书和参考书,还有她做的笔记。
“这么用功给谁看?”他拿起一本书拋上拋下,又放回桌上。
这次他把眼光定在她脸上,看得她低垂两眼,心头乱跳,但这绝对不是情窦初开,而是对他忽冷忽热、变幻莫测的性子感到不安与恐惧。
“我从窗子爬进来的。”他指的是房间的落地窗。这个人总是天外飞来似的。
夜风吹动未曾收起的白纱窗帘,微微轻扬,大敞的落地窗外,星光闪动,已经半夜了呢!
那刚才他是和那叫阿美的女孩在隔壁那间客房喽?江如瑛不能完全明了他们真正做了什么,却为自己想到歪处而面红耳赤起来。
他盯着她忽然绯红的面孔,从她忸怩不安的态度中明白了她的思绪。
他凑过脸来,邪里邪气:“要不要我教妳?”
江如瑛茫茫然睁着大眼:“教什么?”
他比了一个手势。
江如瑛依旧茫然,摇摇头:“我不懂。”
徐浩男做了一个怪脸,附在她耳边说:“上床。”
当下江如瑛做了一件她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手一扬,刮了他一巴掌!
但,江如瑛立刻后悔了。
这巴掌力道又强又顺,徐浩男的左边脸上立刻浮上五道红印。
他的脸色逐渐铁青起来,眼中闪着熊熊火焰!她不曾看过他这么可怕的脸色。
他高举起右手,江如瑛吓得立刻抱着头缩在地上,哭着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你的。”
一时间,徐浩男确实愤怒得失去理智,想出手揍人。他从未被女人打过脸,打架闹事对他虽是家常便饭,但被女人甩巴掌,对他而言可是奇耻大辱!
江如瑛缩着身子不敢起来,双肩瑟瑟发抖。
斑举的右手始终停在半空,未曾落下。徐浩男胸中怒火未熄,但也未出手打她。这时任谁看见他眼中寒冷如冰的怒意,都要禁不住打冷颤。
“对不起,对不起”江如瑛把脸埋在膝盖里哭,一直道歉。
他重重一顿脚,抓起江如瑛从楼下拿上来的玻璃杯往墙上狠狠掷去,“锵鎯”一声,玻璃裂成碎片掉落满地。
江如瑛尖叫一声。
冷冷一哼,徐浩男踏出房门,没再回到和阿美温存缠绵的邻房,下楼抱出冰箱内的啤酒,一罐接一罐往嘴里灌。
“浩哥,你怎么了?”那个小眼睛从睡梦中清醒;他刚才喝醉了,躺在沙发上睡去。
“继续睡你娘的大头觉,少啰嗦!”徐浩男粗声喝叫。
“好嘛!”小眼睛咕哝一声,听话地倒头又睡。
徐浩男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江如瑛──他在心里喊着:妳有种!
脸上仍热辣辣的疼,这一掌着实打得不轻,也不知会不会留下掌印,要是让人知道他徐浩男被女人打,真是要笑掉人家大牙了。
在楼上的江如瑛一见徐浩男离去,赶紧关好房门。一直担忧着徐浩男会来报一掌之仇,泪水始终止不住。
江志明回家一趟,住了两三天。
看到女儿江如瑛,他只有淡淡地问了几句功课上的事,塞给她几千元以做奖励。
江如瑛接过钞票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父亲的身影在眼前渐渐模糊起来,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感到和父亲之间的距离是如此遥远。
江仕豪回来的时侯,身边带了一个女孩子,两个人躲在房间里厮混。
江志明为此很不开心,拍门叫他们出来,一见到两人衣衫不整的样子,怒气一下子炸开来,骂走了那女孩。
江仕豪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和江志明顶撞起来。
“你怎么赶走了我的马子?”
“你才几岁?高中都还没混毕业,就跟人家交起女朋友来了?看那个女孩一副流莺像,你还真是长进!专门带女孩子回家睡觉!”
“你没有资格管我!”
“我是你老子!”江志明大吼。
“什么老子?你一年到头在家几天?用十根指头数都数得出来!只会塞钱给我们,整天流连在外面那些粉窝温柔乡里,你几时关心过我们了?现在才想摆出老子的架子来呼喝我!版诉你,我就是跟你学的,我现在玩女人有什么不对?你还不是一样玩女人!”江仕豪所有的不满一股脑倾泻而出,叛逆的鲜血在狂飙。
江志明身为父亲的尊严受到了挑战,又因自己的行为不端被当场指出而感到羞恼,气得额头青筋暴露,扬起手,“啪地”──打了江仕豪一巴掌。
“你居然这么说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做父亲的存在?”江志明发起父亲的威严,江仕豪抚着被打的脸颊,一脸错愕。“你瞧瞧你妹妹,她可有像你一样胡作非为,到处生事?怎么你这个做哥哥的反不如她?你不检讨你自己这种混帐行为,倒还敢来指责我?”
江仕豪又跳又叫,怒不可遏:“你打我?你打我?”
“打你又怎么样?我是你老子!”
“臭老头!”江仕豪捏紧拳头,其势似要冲上来和江志明搏杀一般。
闻声下楼躲在楼梯角的江如瑛见到这火爆的场面,只想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起来,永远永远不要再面对这一幕。
江仕豪的拳头伸出去了,江如瑛大叫一声:“不要!”
拳头停住了!
江志明不敢相信儿子竟真的敢出手揍他,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肖子!傍我滚!”
“滚就滚!”
江仕豪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发动停在庭院草皮上的重型机车,轰轰的引擎声阻断父子相仇的火爆场面。
“他妈的,这个畜牲!”江志明面对忤逆的儿子,有完全使不上力的无奈和深切的心痛。
遍根究柢,这是谁的错?
显然江志明不能自悟,痛骂了一阵之后,也跟着开车走了,离开这座豪华宽敞的别墅,去寻找可以使他发泄、解忧的地方。
他们一走,屋子里只剩下江如瑛一个人。
避家并没有在江家过夜,而夜正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