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来自T省的女人正努力地把地方风味菜搬上桌,因为年底前佣人全休假回乡了,所以此刻厨房就由她们掌控着。
“这一道是什么?”江口静介指着惠淳端上桌的一道菜问。
“三杯小卷,是道名菜也是家常菜。”
“这一餐可真是色香味俱全,不比上中国餐馆差。”江口夫人光看就忍不住要赞美,“你们两个手真巧。”
“我的功劳也不小耶!”江口静介指着自己,顽皮地笑说。
江口静信扫了一眼他爱笑闹的弟弟,“你有什么功劳可言?”他可一点都不认同。
“辣椒是我切的,还有这一道宫保鸡丁……”
“嗯……”这回是他老婆童秋红一脸地睥睨。
“没说完嘛!我是说宫保鸡丁外围的装饰是我的作品。”江口静介赶紧解释,以前他和秋红还未结婚时还会吵吵闹闹,但婚后他是老婆至上,可和一般日本大男人主义完全相反,这点让他的家人简直看傻了眼,尤其是江口静信。
“不会吧?宠老婆宠到这种程度?”江口静信揶揄地说。
“人家宠老婆可没碍着了你,不服气不会找个人宠一宠,例如某某。”惠淳语带嘲讽,有点酸葡萄心理。
“没有人宠才悲哀呢!”江口静信不甘示弱地回她一句。
眼看着战火就要燃起,江口静介适时地夹了块鸡丁往静信的口中塞,让他顿时停了嘴,但他的双眼仍没忘了放出两道杀人眼光,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江口静介心想自己准死无疑。
“吃饭、吃饭,别斗嘴,难得吃一顿中国菜,你们可别搞坏了我和你们父亲的食欲。”江口夫人下起命令。
于是四个人乖乖噤了声,在他们眼中可是母亲最大,母亲大人都说话了,他们哪敢不听;再说,今天是大年初一,依中国礼俗是不可吵架,要和和气气。
“我陪罪。”惠淳夹了些菜往江口静信的碗中放,“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了!”
“你干嘛陪不是?”秋红不解地问。
“因为是我先起哄的嘛!”惠淳耸耸肩,并不以为意,反正退一步海阔开空,且是皆大欢喜。
“我也不对!应该让让你,今天你们劳苦功高,我们理该道谢,谢谢你们煮了这些个好菜。”江口静信也礼尚往来的夹了些菜到她碗中。
惠淳瞠大了眼,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不过她知道这全是托江口夫人的福。
“江口妈妈,吃菜,这青菜比较不油腻,谢谢你和江口爸爸这几个月来的照顾。”
“喂!行了吧?再夹下去没完没了,何不各吃各的,大家自己动手比较快啦!”江口静介忙着想打破尴尬的气氛。
可是他这一说,反而令原本尴尬的气氛更是凝成一气,惠淳羞得满脸通红,手飞快的收回自己面前。
大而化之的静介没发觉到惠淳的不对劲,但静信却发觉了,“吃吧!吃完饭去神社拜拜!”当他发现所有人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他觉得很莫名其妙,“干嘛那样瞪着我看?大年初一去神社拜拜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不对!没有不对!”所有人一味的讪笑摇头。
没有吗?天知道啊!静信可从来不曾这般心血来潮,对江口家人而言这是史无前例的,但他们却无意道破,只当是顺其自然喽!
※※※
大年初一,神社正是人潮汹涌,不知不觉中,惠淳已经被江口静信纳入怀中,江口静介和童秋红则是故意让人群将他们挤散了!
“糟了!看不见秋红和静介了!”惠淳在他怀中仍扭怩不安。
“没事的,如果找不到人,他们会回车上等的。”
明明知道他是因为怕她被人群挤散才这么热心,但两人紧贴着的身躯,仍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想想办法,我快不能呼吸……”惠淳求助地喊,她虽不矮,但仍需跟着脚尖四处张望。必须赶快找到出路!她着急地想,如果再不想办法月兑离这种窘境,她的身体恐怕会着火的。
而江口静信亦然,他的情况真的好不到哪去,尤其是惠淳在他怀中不安地动来动去,这对他简直是个折磨,原本不该有邪思的,但碰到她,他就是非常容易冲动。
“拜托!你不要动来动去的。”江口静信极其忍耐地喊。
“我也不想呀!可是找不到退路很难受吗?”
人挤人,就好像是十足的夹心饼,怎么也不会好受,江口静信非常能了解,因为他不就身在其中。
“OK!OK!我们别前进了!你现在跟我一步一步后退。”静信收紧手力将惠淳搂得更紧。
惠淳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她很想抗议的,但此时此刻实在不宜斗气,是该同舟共济的。
“小心些。”静信温柔地提醒。
惠淳感动地点点头,她心想,如果平常他也对她这么温柔就好了,但,她也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他别对她再冷淡就阿弥陀佛了!
饼了许久、许久,他们终于月兑离苦海,两人都拼命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根本忘了身体还贴在一起。
时间过了好久,当他俩的眼神不经意对上时,他们又像相斥的磁铁般,慌忙跳开,表情既尴尬又复杂。
“呃……谢谢!”惠淳感谢他让她免于被无聊分子吃豆腐。
“我也要谢谢你。”江口静信瞄了他身后的人群一眼笑说,“至少不用贴着别人。”
“什么嘛!”惠淳嘟着嘴瞪他,“好像很勉强似的。”
“当然不是,我是非常不习惯方才那种情形。”江口静信坦白地说出他的感受。
“那我称得上是你的救命恩人了?”惠淳一脸贼笑地问。
“嗯!”江口静信点点头。
“那对救命恩人你有什么表示呢?”惠淳一脸鬼灵精怪地猛眨眼睛。
“我也救了你哦!你没忘吧?”江口静信回她一笑。
“这情形我还能忍受,因为以前搭公车就时常被人挤得像沙丁鱼似的,但你可不同,你是安金仔粉的。”一口没遮拦,惠淳的地方话就会出笼。
江口静信当然是有听没懂,“什么是安金仔粉?”
“就是很值钱嘛!”
“那你认为自己不值钱吗?”静信反问她。
“至少不是亿万身价,咱俩相差甚远。”
惠淳的说辞向来就令他难以接受,所以此时她这样形容她自己,他也不很赞同,但奇怪的是今天他并不想和她斗嘴,“说吧!有什么要求?”静信微笑地说。
“哇!这么大方?不怕我狮子大开口?也许我会要你送我价值不菲的珠宝也说不定哦!”
惠淳睨着他,想看出他在想些什么,她甚至以为他会斥责她太贪心的,但是,完全没有,她没在他脸上找到不悦的神色,反而见他似宠溺的笑容,哇!有没有搞错?是他突然性情大变?还是她做起白日梦?
“说吧!想要什么?我绝对送得起。”静信大方地说着。
“是啊!你有钱嘛!”惠淳门声咕哝,他的能力她并不感到怀疑,却真的有点受宠若惊。
江口静信看傻了眼,他还是头一回看到人的表情可以如此瞬息万变,说她是千变女郎,可一点也不夸张,“等你想到再说吧!”
“不,不用等,我已经想到要什么了!”惠淳唤住他,脸上是那种贼兮兮的笑。
看到她盯着他瞧上瞧下,左看看右瞄瞄拭目以待,江口静信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因而他全身发麻、疙瘩直起。
“不许后悔的喔!”惠淳特别强调。
“算了!你别说,我现在已经后悔了!”静信暗骂自己简直惹祸上身,没事找罪受。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许后悔。”惠淳再次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