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窜生的妒意让他措手不及,虽然他强迫自己将她舍下,舍在江都,可从没一瞬真能将她逐出心底,他虽舍了她,心底却仍隐然以她对自己的情感为傲、为慰,于她,他的心思本就矛盾难厘,为了任务,虽然他得将她推离,可心底,却一刻也承受不起她对他的情爱会有磨损、会褪色的可能性。
“是呀!是呀!”
她眯紧星眸为了气他而继续撒谎。
“全是为了他、为了他!你自己口口声声要为这男人鞠躬尽瘁,既然如此,为了帮你,索性我也到南唐来当个皇妃,当你的主母,帮你加油打气,这样不好吗?李煜那家伙骨子里尽是风流痴性,我先求得了他的血去解了大皇兄的蛊后,再回南唐当个备受恩宠的皇妃,这样风风光光的日子难道会比跟着那乏味的白宁宇还差吗?”
“珂儿!李煜不适合妳,妳知道他有多少嫔妃吗?妳又能受宠几时?那种深居宫苑,只为博君一夜恩宠的日子并不适合妳。”
“又是一句不适合,笨石头!当初你口口声声说白宁宇适合我,将我一个人扔在那里,可我不快乐,一点儿也不,最后,我只得选择出走,无名,别再用什么适不适合的冠冕堂皇理由来捆住我了,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你总说我没法子自己照顾自己,可这阵子我在外头行乞卖艺流浪了三个多月,我病饼、苦过,也差点儿死过,可我还是活了下来。
“这一切都证明我已不再是个什么都不会、随时可能会病死的娇娇女了,你说李煜不适合我,我也知道,可偏偏,”她眸中掩藏不住伤心,“那最适合我的人却不作如是想,他千方百计就是想将我推给别人,如果他不能要我,那么,哪个男人又有什么不同?”
“珂儿,”张磊强忍着将她抱入怀里的冲动,几个月的相思煎熬将他的自制力磨损殆尽,“妳知道,我要不起妳。”
“要不起我?”齐珂珂目中亮着坚定,三个月的磨难,几回濒临死亡的经历,都足以使她更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无视于他的后退,她踱近他,举起他那粗砺的大掌贴近自己脸颊,“这句话,是你的理智还是情感说的?”
“有分别吗?”他的掌眷恋的抚着她脸上的滑女敕,不舍抽离。
“当然有了,”她笑了,笑得像只诱着肥鸡入笼的小狐狸,“若是理智说的,你叫它闭上嘴,可若是情感说的,无名,”她幽幽一叹,“只要你今日说句你不要我,你能忍受让别的男人碰我、亲我、搂我,做些你想对我做的事情,那么,我就饶了你,放你自由而去,不论你让我去找白宁宇、去找李煜或任何王八羔子都可以。”
放他自由?
让他日日夜夜生活在后悔里?
由着他日夜想象着她躺在别的男人怀里?
他连见了她穿袒胸衣衫都要怒火中烧、都要冲动地想蒙住所有男人的眼睛了,那么,他又怎能当真去接受别人对她更进一步的侵犯?
他抿紧唇,与她视线相交就是开下了口。
片刻后,张磊颓了双肩,别开的视线里是心知肚明的无能为力。
“说不出来是吗?”齐珂珂目瞳晶亮,“说不出来就别说了吧,有些时候……”她抵近他伸出柔荑环扣上那僵硬中的男人颈项,继之踮高了脚尖送上香唇,“不说话会比说话还来得更加有力。”
这一招是舞月教的,舞月说,想击溃一个自制力太强的男人,是不消用言语的,放段以行动逼他作决定,绝对会比说服他还来得有效。
她生涩的唇毫无技巧地贴紧了他的,那绝佳的触感使他身子瞬间如遭雷殛,自小到大,为了救她,为了责任,他曾将她拥在怀里数百回,对于那红艳的甜唇他神往已久,却是头一回尝着它的甜味,他从不知道,她的唇竟然柔软至斯、香甜至斯、勾人神魄至斯。
双唇相抵,她躁红着脸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主动吻他已是她能做的极限了,接下来呢?她心底微微起忧,他会不会推开她?会不会骂她?会不会同以往毫无顾忌伤她、使她受伤?可她的忧虑并未持续太久,在她吻上他之后,他就毅然地接过了主控权,然后,就再也由不得她思索与退缩。
那长久以来的压抑与伪装一旦被戳破,便再也回不了头了,毕竟,眼前的她他已爱得太长、恋得太久,他对她的情感如饱蓄了的江河,只要一个裂缝便能决了堤的。
逐渐,单纯的唇瓣相抵已不能够满足他,很快地,他用舌撬开了她原是紧闭且胆怯的贝齿,那火热的舌尖先与她的女敕舌相遇嬉戏,继之,他贪婪而饥渴地掠夺起她嘴里令人战栗的柔软与甜蜜。
“无名,”半晌之后,被吻得意乱情迷半天回不了神的齐珂珂偎进张磊怀里,既是羞怯又是忍不住地想笑,“老实说,你是不是饿了?”
“是呀,我是饿了!”
拋去了顾忌,终于敢坦然面对情感的张磊散了脸上沉郁已久的阴霾,与心爱女子倾诉着笑语,他的手霸气十足的将她揽近,让那柔软的身子与他粗犷的体躯毫无间隙地相依,“好饿、好饿,饿了快十年了!”低下头,他朝她柔美颈项一口咬下。
“别!痒呢!”她闪了闪,最后只能笑着求饶。“所以,”她甜笑着,“你今日在众人面前说,我是你的未婚妻并不是骗人喽?”
他眼神黯下,把玩着她的青丝,“那个时候是骗人的。”
“那时候是骗人的没关系,”见他的神情,她嘟起小嘴,“可现在及未来都不是,你会娶我的,是吗?”
“珂儿,别逼我,”他叹口气将她揉在怀里,“我承认我爱妳,爱得天昏地暗,爱得六神无主,可关于我们的未来,我还要再想想。”
“想?!”她一脸无法置信,“你爱我,我爱你,还有什么可想的?”
“妳想过妳父王和娘亲吗?”
张磊忆起菊妃临行前的交付,再低头睇见齐珂珂脸上未退的激情及红肿的唇瓣,不禁对自己微起了恼意。
“在南唐,我是将门之后,可在齐坛,我始终是个被人买回的囚奴,一个公主的贴身随从,妳跟了我,这一辈子,在齐坛,都将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
“我不怕、也不在乎!”
“妳不在乎我却不能不在乎,我不要妳受到半点委屈。”
“简单,咱们不回齐坛不就成了?”
“不回去?妳不会惦记妳娘、妳父王、妳中蛊的皇兄还有那些姊妹们?”
“如果你和他们之间只能选择其一,”她憨笑地窝在他怀里,清澈眸底毫无悲意,“那么,这世上,我就只要你!”
闻言他心底涌生浓浓感动,半天出不了声音。
和菊妃许下的承诺犹在耳际,可这会儿,在两人互吐了心意,在他已然尝过她的甜美,要他放手成了件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阖上眼,他将下巴抵上她的发际,禁止自己再想,或许她说得对,她爱他,他也爱她,那么,还有什么可想的呢?
第十章
张磊二人未出南唐,舞月被南唐天子钦点为妃的消息已然传开。
晨光里,马声的的,马背上是一对令人赏心悦目的情侣。
“听见舞月成为皇妃,妳有没有一点儿遗憾?”
虽极力控制,可张磊的声音里还是含着浓浓的酸味儿,因为他还在介意着那日她说上南唐是为着李煜而来的谎言。
“一点儿遗憾?你错了!”齐珂珂歪着螓首甜笑,“不是一点,是很多很多点遗憾。”觑着他瞬间绷紧的唇角,她放下了捉弄“石头”的心思,“我遗憾没能亲自恭喜舞月心愿达成,没能喝上她一杯喜酒,毕竟,她曾救过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