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月娅凝睇着他眸中潜藏的热情,她是知道自己有本事影响他,但由他口中说出,让她有些虚荣的快乐。
“你的意思是,”她的眼神清明而澄净,“假设我们两人中有一个不是男人,这样的吸引关系就能被容许吗?”
“你的假设令人心动,虽然我们都了解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苦笑,“记得我曾告诉过你,身为皇子是没有做梦的权利。”
“既是梦,又何需多作顾忌?”她依旧固执,“我只问你一句,假使我是个女人,你……”她酡红着脸,“会怎么做?”
“我可以拒绝回答吗?”皇甫峻避开她的目光。
“不可以!”她执意追问,下床站定在他面前,深潭似的美眸迸现迷炫诱惑的光芒,她的唇微颤濡湿,软女敕嫣红,她用力扶正他的脸与她正视,语带恳求,“告诉我。”
只一眼,他便再度坠入无法自拔的深渊,他想吻她,用尽全力。
“关关睢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听见一个低沉沙哑的嗓音,全然不像他平日沉稳的声调,他将脸俯向她,终于触着她鼻尖,他在她唇边低语,“若你是个女人,我会揪住你的发,拖入我的洞穴,让你在我身下获得狂喜,让你由头到脚每寸肌肤,都彻底成为我的。”
气息震颤,氛围迷离,金月娅想着,也许,仇恩那杯羊女乃是派不上用场了……
砰一声,房门应声而开,两人急急跳开,拉远距离,是虞嬷嬷。金月娅松口气,老眼昏花的虞嬷嬷是看不见三步外距离的东西。
“太子。”虞嬷嬷笑呵呵地有些不好意思,“还好你在,方才我敲了半天门不见回应,还以为你出去了呢!”
“嬷嬷!”她迎向老妇,暗自腓红的脸庞不会引起注意,“找我有事?”
“想问问你,”虞嬷嬷向皇甫峻点了个头,压低嗓音,“晚上需不需要我帮忙……”
她明白虞嬷嬷的意思,可今夜她压根没打算解开缠胸入眠。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一夜罢了,没事的。”她安抚老妇。
“要不……”虞嬷嬷实在不放心让自己的二公主同个男人共寝一室,“我在这屋里打地铺,或许睡到半夜,你会突然想要喝水或……”
“不用了,嬷嬷,”今夜这屋里的地板已让皇甫峻订了,“你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了,不能再辛苦你。”
“不辛苦,不辛苦!”虞嬷嬷仍不放弃,“反正不管睡哪间房,我都得睡地上,还不如留在这儿伺候。”
最后,金月娅的坚持终于打住老人家的意图,临去前她瞥见了桌上的羊女乃,眼睛一亮。
“太子,这女乃……”她垂涎着,晚膳时她并没吃饱。
“这杯羊女乃是店家备给峻太子喝的,”金月娅出声阻止,“他刚沐浴完,身子缺水,肯定口渴……”“不打紧,虞嬷嬷,你拿去喝吧!”皇甫峻语带疲惫,暗地里有些感谢老妇适时进来救了他,一念之差,他险些沦为万劫不复。
“那老婆子就不客气喽!”
虞嬷嬷喜孜孜地端起杯,金月娅瞪大眼,想阻止又怕引起皇甫峻疑窦,怎么办,待会儿上哪儿找虞嬷嬷的解药?决定了,若真找不着,就要出馊主意的仇恩,献身做解药了!
又是砰地一声,旋风似冲入房中的是皇甫忧,还来不及向兄长及金月娅开口,乍然看见虞嬷嬷手中的羊女乃,她不由分说一把夺过。
“虞嬷嬷你真好,一定是方才听我在房里说起,才刻意来帮忙的吧!”
“忧儿,你……”金月娅心惊胆跳,“敬老尊贤的道理你该清楚。”
“敬老尊贤?”皇甫忧点点头,“我当然懂,可我更清楚的是该爱护小动物,”她举高杯子朝房中三人挥挥手,“不同你们说了,我的小肚皮饿得慌,若见这羊女乃一定会开心地咪呜咪呜叫呢!”
皇甫忧的期望没有落空,这一夜,小肚皮在客栈外嘶哑着嗓子咪呜咪呜哭叫了一夜!
皇甫忧始终搞不懂,何以小肚皮会在喝下羊女乃后,狂奔出屋,在外头呼朋引伴闹了一个晚上。
“我想,该是它的体质与羊女乃不合吧!”金月娅手心冒汗,试图转移她的心思。
至于仇恩在知悉此事后,只淡淡给了她一句。
“便宜了那些野猫。”
继之,他自怀中取出一包东西交给金月娅,“收着,再等机会。”
她瞪大眼,“你不怕出事?”
他丢了一记冷笑给她,“我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吗?这次也算侥幸,至少你没让虞嬷嬷或皇甫忧喝下。”
“仇恩,老实说,”她揉揉眉心,“你到底准备了几包药?”
“放心吧!被你用了……”他哼了声,“我知道你做事向来不牢靠,所以多备了几包。”
“能不能不用?”她的声音可怜兮兮。
“当然可以,”他完全不在意,“你可以扔到河里或是拿去喂猫、喂狗,但你得认清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以及你面对的男人是多么顽强,当然你不用下药就能将他骗上床,自然更好。”
仇恩撂下话随即离去,剩下呆立的金月娅。
推开窗,她将整包药倒入沟渠中。
昨夜小肚皮可怜的声音让她下了决定,别再让这种坏东西戕害旁人吧!
不择手段毕竟不是她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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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于晌午时起程,一路上盘山幽径蜿蜒洞壑之间,松篁滴翠,山涧森森,几人先是听到淙淙水声,继之是漫天飞舞的水珠四溅,在日光下映成彩虹横挂在前方天际。
“停、停、停!”皇甫忧嚷着,吓坏了驱车的侍卫,还以为她出了事。
銮车甫停,皇甫忧睁大稚气双眸,口气满是不可置信,“好美!”
踱出銮车,金月娅不得不同意她的话,真的好美!
抬高头,绝高的两峰间,千尺悬崖上直泄下一道大瀑布,飞瀑之外,两侧还有几道水势较小的细瀑,水源从峭壁的石缝中沁出,既像缥缈飞舞的轻纱,也像宫灯装饰的丝穗,除着飞瀑迎着山风,沁入脾胃。
轻泄过彩虹的主瀑,宛如银龙腾空飞舞,令人叹绝!
“日黎哥哥!”皇甫忧娇嗅着黏在金月娅身边,“帮我摘花!”
“花?”总算看清楚她所指之遥生于飞瀑旁峭壁上的幽兰时,金月娅半天不敢出声。
“你不觉得……”她寻找着理由,“这样艰困长在绝谷中的幽兰,比较适合让众人仰视,而非据为己有吗?”
“不觉得!”皇甫忧毫不考虑,“我想要它,而你一定有本事帮我取得是吧?”
在金月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仇恩出了声,“太子当然有本事,却没必要为了不重要的人冒险。”
“你什么意思!”皇甫忧怒气冲冲的问向他。
仇恩连瞥都不曾瞥向她,飞跃起身,顺着峭壁轻灵向上窜动,身形若燕灵活若兔,紧紧勾住下头几个人的目光不放。
几个侍卫佩服的噤声,至于虞嬷嬷,早用双掌捣紧双眼不敢再看,口中猛念佛号。
金月娅揪着心,虽然相信仇恩够本事,却不敢相信向来沉稳的他,竟会做出如此莽撞的事情。
许久之后,仇恩回到众人跟前,他一身湿,阳光下,他和那株兰花,同绽着光晕。
他走过兴奋而鼓噪的众人身旁,踱向皇甫忧。
一瞬间,皇甫忧心头满是沸腾的感动,她望着他满脸喜悦,决定原谅他之前所有的失礼。
“噢!仇恩,你真好,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她伸出手,却只握到满掌空气,仇恩越过她,将花送入她身后的金月娅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