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一家速食店招牌吸引了她的目光,安思朵起身拍拍裤子的灰尘,随即朝热腾腾的食物奔去。
“他应该不是那种人。”坐在速食店里,她啜了口咖啡,回想认识于季生以来的这段日子。
他待她像是朋友,又比朋友多了一点儿关怀,若他真想弃她于不顾,当初他就不会来找她说是要照顾她。
“而且分手前,他还怕我没钱,拿了那笔钱给我……不,他不该是那种人……”笑容渐浮上她唇角,心底那股慌乱的失落,也逐渐流逝。
“既然不是恶意遗弃,那就该是……一时胡涂,弄错地址。”安思朵掏出他留给她的纸条。“这个地址是刚才那里没错,可是……他来台湾是为了医病人呀!那种观光胜地,呵!怎可能替病人医病?”
“看来稳重的他竟也会抄错地址。”她笑著看手上的那张纸条,“咦,我怎么忘了他有留电话?呵!我还真是饿昏头了。”
她迫不及待端著才喝了一口的咖啡,匆匆的跑出店外,找了一具公用电话。
“拜托!电话千万不要抄错了。”她逐一按下那组大哥大的号码……“怎么没人接?”她不死心的让电话铃继续响著。
突地,一阵沙哑回应声传入她的耳际。
“喂,是季生吗?是我,你在哪?我按你留的地址去……嗯……嗯,在门口等就可以了吗?嗯……好,那一个钟头后,我在门口等……没关系,我正好乘机进去逛逛,嗯……好,拜拜!”
“他怎么好像才刚睡醒?”她挂上话筒,端起放在电话上头的咖啡,一口饮尽已转凉的咖啡。
黑色汁液缓缓的滑入她喉间,待入心田时,苦涩汁液却化成温暖的甜汁,暖和了她的心,让她的心又有了活力。
“呵!‘林氏花园’,我来了!”朝气又重回安思朵的脸庞,知道他没骗她且依然欢迎她,她整颗心不由得轻松了起来,似乎种种难题皆已迎刃而解。
第六章
翠绿山林中,只闻鸟语花香,偶有顽猴穿梭其中,婉蜓的山路丝毫不见人迹。一阵机械声突地自远方传来,打断自然的脉动,从山路的尽头驶来了一辆黑色厢型车。
窗外山景虽宜人,在车子里的安思朵却如坐针毡,只能将视线放在车窗外,假装欣赏自然风光。
她相信若眼神能结冰,此刻,她大概已成了冰人。她睨了眼映在玻璃窗上的红发驾驶,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曾几何时得罪过他,让他对她的态度如此冷若冰霜。
原本等在“林氏花园”前的她,满心期待能见到季生,谁知道却来了他。
从见面到现在,他只说了一句“上车。”之后,就没吭半点儿声音,若不是自己记得他,知道他能带她找到季生,她还真不想甩他搭他的车。
唉!真不知她是招谁惹谁了。安思朵轻轻吁了口气,暗自希望赶快抵达目的地。
终于,在山的那一头,出现了一栋屋子。
会是那里吗?她瞟了眼那个红发驾驶,从他脸上那副松了口气的表情,证实了她的臆测。
黑色厢型车宛如冲刺般,快速的奔向前方的屋子,而后在屋子前的广场停了下来。
红发驾驶匆匆的拔下车钥匙,看也不看乘客一眼的打开车门,一溜烟就没了他的身影。
“嘿!他到底把我当什么,货物吗?就算是货物也得搬下车呀!”安思朵打开车门,嘴里念念有辞的步下车。
“哼!没礼貌的家伙……”突地映入眼底的景象,让她忘了心里所有的不快。
一望无际的高墙,坚固的将整栋建筑物防守在其中,屋子的四周只有草坪、广场、凉亭,没种植任何大型的枪物。
整栋房子皆由大石块堆砌而成,虽只有两层楼高,屋子后方却还有一座高塔,似乎是用来观看远方状况的建筑。
“哇!真像座碉堡,三峡的山区怎会有这种建筑呢?”若没弄错,依她刚才看到路标推来,这里该是隶属三峡地区。安思朵暗忖。
“这样的规画,像是有军事用途,单是这片高墙,就不容易爬进来了,就算攀爬技术厉害,进了里面……这宽广的视野,也很容易让屋内的人发现,又只有一扇大门……不知道屋子后方还有没有通路?”
站在阳光下研究周道环境的安思朵浑然不知,此刻她充满兴味神采的脸庞,完全一扫过去的愁眉不展,仿佛是个发光体,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早已走出门外的于季生没打断她的观赏,只是唇角噙著笑意,静静的欣赏她的活力。
此时,安思朵敏锐的直觉也提醒自己有道视线正在打量她,于是她不动声色、缓缓的将目光移向那道视线的来源处。
是他!那张熟悉的脸孔,正绽著难得一见的笑容,身子则轻松的倚靠在回廊的石柱旁。
“季生!”乍见他的喜悦,让她情不自禁的向他奔去,冲入他的怀里。“终于见到你了。”她忘怀的楼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口上。
于季生双手犹豫了一下,轻轻搂住她的肩。“怎么,你也和我一样,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算算,我们竟已十二年不见了。”他戏谑的语气中,有一股不容轻忽的认真。
“呃……人家是因为历经千辛万苦才能见到你这位大忙人,一时激动……”她急忙松开双手,向后退了一步。
“喔,原来是我表错情了。”他噙著微笑,动作轻柔的拨开掉落在她粉颊上的长发。
“呃……谢谢。”安思朵急忙动手重新将长发再绑一次,让头发整齐的躺在背后。
“我来。”于季生抽走她手里的发带,绕过她的身子,帮她身后的那一东青丝系上发带。
“谢谢。”她腼腆的低喃。这是她头一回让男人替她系发带。
他指间轻轻滑过她的发丝,“怎么会想留这么长的头发?”恍惚间,他几乎以为她的发丝有脉动。
“安氏一族……只要是女人,就不能剪发,曾经,我剪短过,娘哭得好伤心。”她语气有丝感伤。
“原来那时是你第一次剪短的时候。”他不自觉的月兑口道出脑海里的记忆。
“咦,你曾见过我短发的模样?”她转过身望向他。
他抿唇轻笑,“那时你的头发只比我长一些,还染了五颜六色,也难怪你母亲会伤心,她大概是因不知该如何和正值叛逆期的你沟通吧!”
“听你这么说我们以前该见过面,我怎么不记得了?”她侧著小脑袋瓜,努力从记忆库里搜寻属于他的纪录。
他敲了敲她的额,“小女孩!忘记你的救命恩人了呀?”
霎时,一条黑暗巷子的画面闪过安思朵脑海,“嘎,是你?”她讶异的望著他。
他但笑不语,凝视著她吃惊的表情。
安思朵恍然大悟的说:“原来那一次是你救了我,难怪我总觉得对你有种熟悉感,我还以为是因为你和李连杰神态相似,才会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因为那段机缘,我才得以有缘见到那块凤玉。唉!人的缘分,还真奇妙。”于季生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古怪。
没想到他见过她最糟的状况,将她从那群……她曾以为是“好友”的手中救出。思及此,她感激的说:“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当时若没有你经过,此时的我……可能只剩一坯黄土。”
她自嘲的笑笑,“那时的我真的很不懂事,直到在医院醒来,我才大彻大悟,而我娘只告诉我说幸亏我能遇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