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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不到的心 第18页

作者:温芯

她好难过,绵长的悔恨如一根鞭绳,紧紧地束缚她,教她即将透不过气……

“小姐,咖啡要续杯吗?”温和的嗓音从清荷头顶落下。

她扬起眸,望向沈意飞,他脸上挂着笑,淡淡的、礼貌性的,也十足陌生的笑容。

她的心疼痛。“好,再给我一杯。”顿了顿。“可以也给我一块起司蛋糕吗?”

“当然可以。”沈意飞微笑点头。“不过要先跟小姐声明,你有一阵子没来了,应该不知道,现在本店蛋糕都是对外订购的。”

“为什么?以前蛋糕不都是店长亲自做的吗?”

“是啊,可是她这阵子比较忙,没办法兼顾店里的工作。”

难怪今天没看到罗恩希。“店长会忙很久吗?”她故作漫不经心地问。

“嗯,她去当看护了,可能还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吧。”

“看护?”清荷讶异。

“有个从前对她很好的恩人受伤,她去照顾他了。”沈意飞解释。

原来如此。清荷领会地点头,心头蓦地掠过一抹兴奋。这么说,罗恩希有好一阵子不会出现在这里,那她……是否更有机会接近他?

一念及此,她的心跳不禁急促地加速。

她想得不错,到了晚餐供餐时间,店里忽然来了一群客人,沈意飞一个人忙不过来,有点手忙脚乱。

她主动起身,从吧台边取走玻璃水壶,为客人们一一斟水。

沈意飞刚从厨房端出一盘简餐,见她的举动,惊讶不已。“小姐,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没关系,举手之劳。”她淡淡一笑。“这么多客人,你招呼不来吧?我可以充当一天的工读生。”

他凝视她,彷佛想看出她为何这样做,她怕他从她眼里读出自己深藏的情感,微慌地别过脸。

“还是你觉得我……愈帮愈忙?那我先回去……”

“不,请你留下来。”沈意飞语气坚定。“我很高兴你愿意帮忙。”

她怔了怔,回头迎向他隐约含笑的眼眸,不觉有些脸红。

接下来,她努力帮他招待客人,试着让自己显得有些用处,但她毕竟不习惯做这些事,即使是简单的端餐送水,也偶尔会出错。

当她捧着客人用过的脏碗盘丢进洗碗槽时,还差点打破一只碗,幸好他及时伸手接住。

“对、对不起。”她窘得不知所措。“因为我……平常很少做这种事。”

“看得出来。”他眼神温煦,带着抚慰意味。“碗盘我来洗就好,今天谢谢你。”

“我可以帮忙擦桌子。”说着,她拿起一条抹布。

“不用了。”他阻止她,手指与她相触,短暂的瞬间好似通过电流。

她惊颤,他好像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两人僵了几秒,然后他抢过抹布。

“你不要做这种事。”他说,嗓音有些异常地沙哑。

“为什么?我、我可以做。”她急切地声明。

他深深地望她。“你的手很娇贵,以前一定没做过这种粗活吧?擦桌子洗碗这种事,不适合你。”

他说她的手娇贵,不适合做这种事。

清荷蓦地感到失落。她不适合做的事,罗恩希却做得很乐在其中;她不会做点心,罗恩希会;她看到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会存戒心,罗恩希却丝毫没有偏见。

比起她,那个纯善的女人是不是更适合他?

“我可以……学。”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倔强让她咬牙声称。“我在新加坡也有上班的,有时候一天也要站上几个小时,腿很酸,也会很累,可是……”

可是她还是撑下来了,只因为那份工作是他希望她做的,他说看她当个美术馆解说员很有趣。

第8章(2)

“你说你在新加坡工作?”沈意飞好奇地问。

“嗯。”

“你不是台湾人?”

“不是。”她摇头,谨慎地解释。“我是来台湾……算度假的吧,我想休息一阵子。”

“上班太累了吗?”他笑问。

“也不完全……是那样。”

“你在新加坡是做什么的?”

“在美术馆当解说员。”

“很适合你。”

适合吗?她心跳一乱,怔怔地望他。他会不会想起一些什么了?

但他平静的表情却显示他什么也没想起,新加坡与美术馆,这些关键词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说不定连她的名字,对他也没意义。

“我该怎么称呼你?”

才刚这么想,他就开口问了。

清荷呼吸一凛。“我是……我姓岳,岳清荷,清新的清,荷花的荷。”

“清新的荷花。”他咀嚼这个名字,眼眸因笑意而闪亮。

她几乎迷失在那辉亮的眼神里。“那我该……怎么叫你?”

“小刀。”他毫不犹豫。“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我的真实姓名,这是恩希帮我取的名字。”

“为什么不能说你的真实姓名?”她故意问。

“因为我忘了。”他答得很坦然。“我是个没有过去的人。这里,”他指指脑子。“可能撞伤了吧?失去记忆了。我不记得自己是谁,是恩希收留了我。”

“那你……不会想回想起来吗?你没有试着找回自己的身分吗?”

“当然有试过。恩希帮我在警局备过案,不过失踪人口的资料没找到与我相符的,我大概是个没人要的男人吧。”他半开玩笑。

“怎么可能?”她惊叫地反驳。“不是那样!”

他愣住,狐疑地望向她,不解她为何那么激动。

她这才察觉自己失态了,脸颊发热。“我……我是说你的家人一定很想找到你,说不定他们花了很长的时间都没找到你,很担心也很……伤心。”

他能体会吗?体会这两年来她日日夜夜祈祷的焦灼?每多过一天,绝望便多抓住她一分,她一直徘徊在崩溃边缘,却又不准自己放弃希望,他能明白这样的痛苦吗?

清荷垂下眸,心口纠结,双手得用力抓住吧台边缘,才勉强能控制住翻腾的情绪。

“你……不想回家吗?”她轻声问,不敢看他的表情。

“我当然想过。”他的声音有种奇怪的空洞。“不过有时候又会觉得或许什么都想不起来比较好,可能是过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对于找回过去的自己有点胆怯吧。”

她黯然咬唇。“你是不是怕过去的记忆很不愉快?”

他沉默几秒。“现在的生活很平静。”

他没正面回答,但这样的答案已透露了足够的暗示,他或许也害怕回忆起过去会对现在的他造成天翻地覆的冲击。

“而且,你也不希望自己的过去影响你跟罗小姐的感情,对吗?”她猜测他未说出口的理由。

他一凛,良久,怅然点头。“恩希对我很好,我已经决定照顾她一辈子。”

是吗?清荷呼吸梗住,噎着酸楚,泪珠悄悄在眼里成形。

“很晚了,我先走了。”她匆匆离开,不让他看见心碎的自己。

★★★

回到饭店后,柜台服务员转告清荷有来自新加坡的留言,她看了看纸条,是朱美凤拨电话给她。

她立刻回拨电话。“妈,找我有事吗?”

这两年来,清荷跟婆婆关系改善不少,或许是因为朱美凤看她两年来一直执着地寻找儿子的下落,颇觉感动,而她也试着去了解婆婆、关心婆婆,再加上几个月前朱美凤罹患癌症,整个手术化疗期间,都是清荷细心照护,两个女人彼此打气,走过这段日子,渐渐地培养出同甘共苦的感情。

“我想问问你,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意飞认得你了吗?”朱美凤语气温柔,对她说话不再尖酸刻薄。

听到这样温柔的问候,清荷稍稍抑止的悲伤情绪瞬间又泛滥,她强忍泪水。“他还想不起我,而且我今天发现他好像……并不太想回忆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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