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能算人家长辈吗?好好险啊!
月怜微带吃惊,看着莫十五的脸皮开始呈现五色变幻。
这厢还在捶腿咒骂:“我真的从一开始就被耍着玩啊……师父要我来找玉八卦,地名说得不清不楚,让我花了好大功夫打听,好不容易找到俪人园,东篱阁却又被火烧了……最过份的是,她居然没告诉我这玩意儿这么『特别』!”
“呃……反正,总算是找到了嘛,”她想找话来安慰他。
“找、到、了!我要是早知道它这么大的个儿,我一到园里就直接开挖了!从头到尾只有我是笨蛋……我好歹也是堂堂男儿,第一次出远门,意气风发地想好好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结果呢?迷了路、生了病、又遭人戏弄,连玉八卦都被师叔先藏起来……我……呜呜呜……啊啊啊!”
抱怨到后来,莫十五把脸埋进双臂中闷泣,没几声忽又抬起头来仰天长啸。
“你不要这样啦,冷静一点……”他嚎叫的模样有点怕人,她好想跳车啊。
听见她的声音,莫十五忽然收了狂态,转向她,嘻嘻一笑:“不过,说到底,终究还是有件好事,一扫我这二十多日来的灰头土脸。”
“是什么事呢?”他笑得好阳光,让她不由自主跟着牵动嘴角。
“就是妳啊,”笑瞇瞇:“我带着妳一起回去,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呃?”天大的好事?她脸蛋儿微红。“你不嫌我麻烦?”
莫十五忽然大笑,笑得好爽朗:“怎么会麻烦?这是我该做的!炳哈哈哈!”
因为,因为她喜欢他嘛!
看见月怜颊生红云,一双漂亮的眼睛瞧着自己,莫十五一阵飘然。
就是这样,就是这种眼光,就是这种信赖!他只要多展现一点儿男子气概,她就会多爱自己一分。
不枉的、不枉的!他一定要让她觉得“不虚此情”!
“哈哈……”
看着莫十五得意的笑脸,浮在月怜脑中的念头只有一个--
他,真的好奇怪啊。
“小泵娘,妳在这儿做什么啊?”
月怜的筷子停在半空,她抬起脸,疑惑地望着眼前的陌生人。
这里是客栈,她手上还拿着碗筷,何必这么问?难道她看起来像在画画不成?
“一个人吃饭哪?看妳这么孤单,好可怜,没有人陪妳吗?”
微胖的中年男人一边挪动试图在长凳上坐下,一边露出和善无害的笑容。
为什么一个人吃饭就可怜?说她可怜,却笑成这样……不知怎地,这男人的笑脸就是令她生厌。
就像……就像俪人园里一半以上的男客那般。
微胖男人却自顾自地在长凳边缘坐下,同时滑着就往月怜身边挤。
她在他挨向自己之前端着碗站了起来,脸上微现恼意:“空桌子还很多,麻烦你到别桌去坐。”
“别害羞嘛,小泵娘,我就是要陪妳吃饭呀!”
微胖男人脸上“和善”的笑意加深--月怜确定自己看到他眼尾细纹中泛起油光-并伸手拉她。
“我不……”她挣了一下,挣不开,原先握在手里的筷子在拉扯中落地。
这段郊野道路上就这么一间客栈,店里总是坐着不少往来跋涉的商人旅客,跑堂倌吆喝声和客人饮酒谈笑声填满了客栈小小的空间,店内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角落这张小桌子,和桌旁年龄看似父女的二人--即使男人正抓着少女的手腕。
月怜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筷子,再瞪了瞪这个抓着自己不放的陌生男人。
“你别抓着我。”
微胖男子涎着脸,另一只蹄子也伸了过来,嘴里笑道:“小泵娘,来,让我抱抱、亲一口……”
月怜瞪大了眼睛。这里是客栈,四周都是人,他怎么说出了她在俪人园帏帐之中最常听到的那句话?
一股恶心的感觉自手腕爬上了背脊,让她好想把手中饭碗往那已然变形的笑脸上砸去!但不行、不能动手,要忍耐……
此时,隔着一桌落座的孤身男客伸手捏起了桌上的酒杯。
“来,我抱抱……”微胖男子浑然没有察觉四周的变化,一只手仍紧抓着月怜不放,另一只手更往她腰间搂去。
“你……”她一惊,却挣不月兑也闪不开。
碰磅!
莫十五的脚比男人的咸猪手更快。
“哎哟喂呀……”
伸腿踢翻了毛手毛脚的男人,莫十五把月怜挡到自己身后,杀气腾腾地问道:“这位阿伯!你抓着我妹子的手干什么?”
此句一出,全客栈的眼光都集中在这对“兄妹”和这位“阿伯”身上,只有邻桌的男客没有转头,手上捏紧的酒杯却松了开来。
“我……那个……”那男人一边站起,一边陪笑道:“没什么,我只是看她一个人坐在这儿,想说姑娘家只身在外头总是危险……想、想提醒关照一下……”
“那可真是多谢阿伯了。”莫十五瞇瞇一笑。
“不、不谢……”男人慢慢后退。
“现在我回来关照她了,阿伯你可以不用操心啦。”还是瞇瞇笑。
“?……是啊……那下次要小心些哪……”胖男人仿若无事的转过身。
正要等他转身!“你骗谁啊!”
莫十五长腿一伸,正中,把“阿伯”微胖的身子往前送了十几尺,滴溜溜地滚过桌间走道,碰磅一声黏在柜台脚。
“嗟!以为我不曾看过登徒子吗?”莫十五朝着那男人逃出门外的背影吐了吐舌,捡起月怜掉在地上的筷子,招跑堂来换了一双。
他把干净的筷子递给她,看到她伸来相接的小手,方才那男人握着她手直搓的影像又浮上脑海,他忍不住说道:“妳呀,要小心一点。”
“要怎么小心?是那个人缠着我,又不是我去惹来的。”月怜也有点恼意,接过筷子坐了下来,忿忿地伸筷扒饭。
“虽说如此,但妳要懂得拒绝啊!”莫十五也坐了下来。
“我有呀,我叫他去坐别的桌子,可是他不听。”
“不是这样的……”莫十五抓抓头。“妳这副模样儿,光是说话拒绝,对那种人是没用的。”
“为什么?”她好奇问道。
“哪,妳看那边--”莫十五上身贴近她颊边,压低音量,伸手往右边一指。“看到坐在那桌的姑娘了没?”
顺着他指头方向,月怜看到一名以金环束发的稚龄少女。她年纪不出十五岁,穿著细腰窄袖的深色衣裳,背着一个长形包袱,正以单手持碗,大口大口地喝茶。
“看到了,她怎么了?”月怜跟着他压低了声音。
“她年纪比妳轻,个子比妳小,长得也还算可爱--当然不如妳可爱啦……妳的眼睛比较亮,肤色也比她白……”说着说着红了脸,低下了头。
“然后呢?”月怜耳根微热地打断他。他到底想说什么?
“为什么那只猪不去调戏她,要来调戏妳?”莫十五问道。
“因为她看起来会武功啊。”那小泵娘不但拿碗喝茶的模样颇具豪气,背上背的长包袱形状看来正是一口剑。
“这就对了!”莫十五一击掌。“这样妳懂了吧?那只猪不敢动她,因为她会武功、带着剑。所以说妳……”
“你是要说我不会武功所以被骚扰吗?会武功的姑娘家很少吧?”
“呃……不是啦。”莫十五又搔了搔脑袋,转头看了下左右,又道:“好吧好吧,刚刚那个例子不好,我们换过,再说另一个。”
她看着他的大脑袋瓜子再次凑近自己。
“喏,妳瞧瞧我们左后方那张桌子,是不是有个绿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