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里绝对秉持著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不会有诈赌的情形,因此不管是市井小民还是富豪士绅,都非常喜欢到这儿来玩一把,长久下来,光是赌坊的收入,就占了全部产业收入值的三分之一,也难怪那干亲戚们一听见轮到自己来当赌坊的主事时,都会乐得眉开眼笑了。
不过,她今儿个突然发现了这赌坊其实有个缺点,那便是——离春意阁太近了!
提到春意阁,自然就无可避免的会联想到那该死的家伙!
那家伙昨儿个还口口声声说今儿个会再来找她,於是她今儿个便故意提早出门,而且也没有透露行程,她就不信他能找得著她!
呵!君立中扬起一抹微笑,今儿个她便在外头晃个一天,顺道想想该如何摆月兑那家伙。
不过她的笑很快便僵在脸上,换成了难看的嘴角抽动。
一顶轿子正缓缓从街口出现,朝她迎面而来,最后停在她乘坐的马车边。轿夫掀帘,里头的人下轿,竟是一身华服打扮,像孔雀般招摇的——芙蓉!
唉一下轿,她的美貌便引起了周遭众人惊艳的目光。
而那些惊艳的目光,却让君立中懊恼得想拔腿就跑!
这般招摇、这般引人注目,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绝对是想拖她下水,制造话题!
“抱歉!”伏龙笑吟吟地走向前,“让君少爷久候了。”
而在君立中试图撇清的话出口前,他用著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你该知晓怎么做吧?有‘秘密’的君少爷。”
“卑鄙!卑鄙!”君立中咬牙低咒,老大不甘愿地伸出手来搀住他。
如此的举动,无疑是在众人面前宣告了君家少爷与这位美人的关系。
罗袖底下,换成了伏龙反握住君立中的手。
被温热的手掌包围住,害君立中不自在极了,她又咬牙切齿了,“快放手呀!”
“不放。”低声说完,伏龙又假笑得像沉醉在幸福爱河里似的,故意柔声道:“待会儿若妾身有不懂之处,便有劳君少爷解说了。”
赌坊旁,全是些认识的商家,他俩如影随形的情形,成功地吸引住了所有好奇的目光,紧接而来的,自然就是充满探讨意味的窃窃私语了。
也不知道是谁眼儿尖,突然冒出了句:”哎呀!那美人儿是春意阁的花魁芙蓉呀!”
在一片哗然声中,君立中挺直了背脊,执著芙蓉的手进了赌坊。
赌坊内喧哗声震天,人人的视线全专注在赌桌上,因此一时间倒也没人特意去注意到这对璧人的出现。
君立中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下可好了!拜你所赐,所有人全把我们联想在一起了!”
“好事一桩,何必生气呢?”
“好你个头啦!你现在就回春意阁去!我忙得很,没空陪你胡搞!”
“看样子,你似乎非常想试试惹火我的下场?”
“你少威胁我!我可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那敢问君少爷,打算如何对付我这个小女子呢?”
“见鬼的小女子!表才相信你是——”君立中本想再继续骂下去的,但接到他警告意味的眼神,由於心里还是有几分忌惮,所以只好忍气吞声地转了话题,“总有一天……不!我巴不得现在就宰了你!省得你厚颜无耻地一天到晚威胁我!”
“那可真是危险呢!”嘴上虽那么说,伏龙可是一点儿害怕的神情也没行,“幸亏我早有先见之明了。”
“什么先见之明?”
“昨儿个回去后,我怱地心血来潮,将咱们俩的秘密写在纸上,也顺道告知了翠嬷嬷和一些人,若哪天我惨遭不测,可得记得要将那纸——”
伏龙话还没说完,便被君立中打断了,”骗人!”
这家伙真是老谋深算!难道她真的拿他没办法了吗?
伏龙耸肩,一迳地微笑,“是不是骗人,君少爷即刻宰了我,便可知道了。”
“你!”君立中不由得叹口气,有些疲惫地说道:“你就乾脆些,说出你究竟想做什么奸吗?”
“我早说了,只是你不信罢了。”
“哪有这回事儿!你哪时说的?”
“记得之前我说过的,只想多了解你一些的话吗?”
“我才懒得听你鬼扯!”
“看吧,你还是不信。”
君立中不耐烦地瞪住他,“你要说就说,不说便算,我不会再问你第二次了!”
“我已经说了呀!或者,你比较希望我换另一种说法……其实也是可以的。”
伏龙一双眸子泛起了柔光,凝视著眼前一脸倔强的女人,“喜欢一个人,自然会想与那人多相处些时候,这种想法不为过吧?”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君立中愣住了!不过很快的,她因为一口气顺不过来而呛咳了起来。
“咳——咳——”她用袖口遮住嘴,一双眼充满指控意味地瞪住他。
第六章
伏龙伸出手,想要帮君立中拍拍背,却让君立中一个手势给阻止了。
总算止住了咳,君立中仍是瞪住他,嗓门也不自觉地加大了,“不许你再说些有的没的!”
这一嚷,立刻引起了周遭赌客的注意,许多人纷纷回过头来瞧他们,就连维持赌桌上牌局的庄家,也发现他们了。
不一会儿,一名夥计带著恭敬又惶恐的神情迎了过来,“不知少爷亲临,怠慢之处,请少爷海涵。”
君立中很快地收敛神情,摆出少爷的威严,“没事的。去忙你的吧,我想随意瞧瞧。”
“是。”夥计退下,临走前,好奇的目光不住地瞧著君立中身旁的芙蓉。
而赌客间也起了骚动,一时间私语声四起——
“哎呀!那不是芙蓉小姐吗?”
“你确定?”
“这……我也只远远瞧过那么一次……但,总觉得身形很像呢!”
“去去!小李不敢确定,我老王可敢打包票,那美人儿绝对是芙蓉小姐!我参加过她弹筝的场子好几回了,我眼力好,瞧的可清楚了呢!是她,错不了的!”
“对对!没错!前些天我表哥和江府的少爷饮酒作乐时,我也在一旁,那时恰巧芙蓉小姐经过,瞧得我魂儿都飞了呢!”
“太奇怪了!芙蓉小姐怎会出现在这儿?”
“还跟随在君少爷一旁,形影不离哪!外传君少爷从不上青楼的,又怎会跟芙蓉小姐在一块儿呢?”
“这呀!定是有人居中穿针引线的!瞧瞧他们郎才女貌,可真是一对璧人,果然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想来君少爷很快便会给芙蓉小姐赎身了!”
“赎身!?依芙蓉小姐的名气与姿色,只怕是要倾家荡产了。”
“……你们猜,那么美的美人儿,还会是完璧之身吗?”
真是愈说愈离谱了!
君立中听不下去了,拉住芙蓉衣袖,像逃命似的疾步离开了现场,走向通往二楼悦宾楼的阶梯。
伏龙存心闹她,上楼梯时,跟在她后头还不断说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君少爷何时要给芙蓉赎身呢?”
君立中头也不回,只是低咒了句:”赎你个头啦!”
这么大一个祸害,她赎他回家干什么?谁会笨得养虎为患啊?
见她只扯住自己衣袖,伏龙当然是不满意了,他不著痕迹甩开她的手,换成他的手去拉住她的。
君立中立刻便发现了,她转过头来又瞪他,他却对她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咱们可是极为赏心悦目的一对璧人呢!既是君少爷的新宠,自然得浓情蜜意些才行了!”
除了瞪他,君立中还是只能瞪他,“无聊!”
“信宏与我是朋友。”其实正确来说,信宏是他的属下。“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什么暧昧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