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发现其实她还满漂亮的,只可惜她是泼妇一个,坏了她仅存的温婉气质。想到这儿,靳袁皓不禁感到有些可笑,他竟在观察一个令他厌烦的人!
饼了一会儿,楚楚见四周寂静无声,才忆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她一回头便看见靳袁皓坐在不远的石阶上望着她。她望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只见那炯炯有神的眼眸流露出一种勾人心弦的光芒。
楚楚不仅有些胆战心惊,“你看什么?”
“人前称我少爷,人后却直呼你我,你可真是随心所欲啊!”
被他这么一说,楚楚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嘲弄地轻笑,“怎么?你那凌厉的舌被猫给咬走了吗?”随即眼神一敛,“没有我的允许,谁准你擅自入内的?”“这点是我不对,不过,我是敲了门才进来的。”她理直气壮地说,却见靳袁皓不以为然地挑起眉,“你不可能没听到的呀!”
他噙着冷笑,“谁说我应该听到的?就算我听到了那又如何?可没人准许你自作主张。”
“我不是来找你斗嘴的,我有事找你商量。”楚楚不自在地搅弄着双手,他要盯着她看到什么时候,怪令人觉得不舒服的。
“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好商量的?”他眼一闭,把玩着手中的炫已石,摆明了不想理她。
“我今天是为了小谨来找你的,麻烦你稍微放点注意力听我说好吗?”她尽量放低姿态地询问。
只见靳袁皓挑了挑眉,眼眸依然紧闭。
楚楚没想到他竟如此冷淡,无可奈何地说:“算了,随便你爱听不听,反正,今天我没把话说清楚是不会走的。”
无礼的话激得靳袁皓张开眼,“别逼我把你丢出去。”
楚楚被他瞪视得有些胆怯,却仍忍住想逃跑的冲动,故作镇定地说:“小谨这么小就面临家变,虽然他懂事得不曾哭闹过,但你以为他心里没有任何伤痛吗?”她哽咽地吸了口气,“你可知道他每天一大早都会在擎嵩阁前怔愣地望着那扇拱门,那孤伶伶的背影瞧得我好生不忍。你是他唯一的亲人,却那么吝惜付出关怀,就算我再怎么全心全意地照顾他也是没用的,你如此冷淡的行为,对一个才七岁的孩子不觉太无情了吗?”她鼻酸地说。
靳袁皓恼羞成怒地站起身,凝望着矮他一个头却振振有辞的女人,“多事。”
“多事?是,我是多事。”楚楚眼中不自觉的氤氲起泪雾,为小谨有这般冷血的亲人感到心痛,“不过,我说的是实话,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只希望你能了解这孩子对亲情的渴望;对他多些疼爱,对你而言应该不算难事吧?”楚楚望进他深如泓潭的眼眸,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够了,你这个别有心机的女人,可以滚出擎嵩阁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再踏入半步。”靳袁皓忿忿地转过身去。
楚楚见他仍充耳不闻,感到非常地心灰意冷,没想到他竟如此冷血。一想起自已与小谨历经千辛万苦前来投靠的人竟如此残忍,楚楚难过地奔离这个令她觉得浑身冰冷的擎嵩阁。
靳袁皓回想着她方才所说的字字句句,不禁狂怒地握拳击向亭柱;从没有人敢对他说教,就只有她敢,只有她!
靳袁皓稍微平息了怒火,耳畔仍回荡着楚楚指责的话语,心里起了一丝自责,难道他真的漠视小谨太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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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日一大早,鸡刚初啼,天方微亮时,楚楚已起了床,不,正确的说法是她一夜未眠。她坐在窗边凝望着屋外的池水,池面上只浮着稀疏的荷叶,时间仿佛停止不动般。寒气逼人,但她不畏寒地就这样呆坐了好久。
她从小就羡慕那些有爹娘的孩子,每每见到他们幸福地依偎在父母亲身旁撒娇的模样,她的心就会揪疼。想起爹爹还健在时,她不也是如此吗?可才一转眼间,这世界上只剩她一个人。
“唉!”她叹了口气,正想站起身,却瞥见一双骨碌碌的双眼,不禁惊呼一声,“小谨,你什么时候到我房里来的?吓死我了。”
“我一直都在这儿呀,我进来的时候有叫你,但是你没有理会我。”魏立谨趴在窗台上,“楚楚姐姐,你为什么一直看着那个没有开花的池子啊?”
“小谨,别趴在那儿,小心跌下去。”她将他扶正后才回答:“没事,我只是在发呆罢了。昨晚你不是跟福伯一起睡吗?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睡不着吗?”
“已经不早了,你看,太阳都出来了呢!”他的小手指着天空。
她循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啊,真的耶,时间过得还真快。”
她走到脸盆旁,洗把脸后问:“小谨,你穿戴得这么整齐,要去哪里啊?”
魏立谨一听,才想起自己来找她的原因,兴奋地拉着她的手,“舅舅说今天天气很好,所以要带我出去玩,楚楚姐姐你去不去呢?”
她忆起昨日的不愉快,摇了摇头,“不了,你好好去玩吧,你不是很想跟舅舅独处吗?”没想到靳袁皓竟马上有了动作,她还以为他无动于衷呢!她为自己昨日之行的成果稍微感到愉悦。
“是没错啦!”他点点头,“可是,楚楚姐姐为什么不一块去?”
“我觉得有点不舒服。”她惨白地笑了笑。
魏立谨一惊,跳下椅子便说:“那我叫福伯找大夫来给你瞧瞧。”
“不用了,我躺一会儿就好了,你好好去玩吧。”心里的不舒服,看大夫又有什么助益?只要少面对那个人,她就会舒服些。
“真的吗?”他不信地仔细端视她的脸色。
“真的。”她笑了笑,“你还不快去找你舅舅。”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走。”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他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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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吗?”靳袁皓听完魏立谨的转述,心里明白根本没那回事。昨天还生龙活虎地对他叫骂,过了几个时辰就病了,骗他是三岁孩童吗?
“小姐病啦?那可不得了,少爷,需要请个大夫给楚楚小姐瞧瞧吗?”福伯担忧地问。
“没必要,她只要躺一躺自然就会没事。”靳袁皓摆了摆手。
若真请来大夫,不就拆穿她的把戏了吗?爱装病,让她去装好了。
“舅舅好厉害,楚楚姐姐也是这么说的耶。”魏立谨更加崇拜他。
靳袁皓冷笑了一声,“福伯,马车备好了吗?”
“嗯,都安排妥当了。”
“那起程吧!”
“可是留楚楚姐姐一个人在府内没关系吗?”魏立谨不放心地问。
“对呀!小姐若有什么事,没个人照应怎么成呢?我留在府里好了。”
“不用了,福伯,她根本就不需要人照料她,你别瞎操心了,咱们走吧!”
靳袁皓领在前头往马车走去,跟在他身后的一老一小虽放不下心,但也只好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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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人车声渐远,一个人在湘荷居中的楚楚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本她还挺怕靳袁皓会来探视她的,还好一切只是她的自作多情。
是啊,那个冷得没有一丝感情的靳袁皓怎么可能会来看她,他巴不得离她远远的哩!
楚楚步出湘荷居,在府中漫步,享受一个凉爽的早晨。
偌大的靳府,没了人声的喧嚣,除了呼呼的风声、沙沙的树叶声,与不断传来鸟啼声外,就仅有她的呼吸声了吧。
想想若独自一人待在府中,倒还真教心生怯意的,真不知长久以来福伯一个老人家怎么捱得住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