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楼书肆进了一批绘纸,因为成本大于平常进的绘纸,所以扣掉成本,今年的营收少了大概两成左右……万里书肆今年营收与去年相差不远,平唁书肆的左掌柩最近收了一本手稿,他认为这本手稿上必定能够引起一阵狂热,认为可印行,所以先将手稿送采,让人家看过后再决定是否印行。”
一本褐色的巷本就平躺在桌中央,中央写了三个字“梅花行”。
任无怀拿起手稿翻了起来,而任老爷依旧与任无苍与任无习讨论他们此番江西行的收获。
“有没有哪闲书肆是赔钱的?”
“有,远风书肆是赔钱的,这大概与之前州城闹灾荒的影响下,主产桑叶的商家无法提供足够的桑叶喂养虫儿,以至于让远风书肆主卖的丝纸无法顺利产出,连原客人订的丝纸都无法准时供给,赔了钱,算是损失惨重。”
任老爷老眉皱紧。“你评估过远风书肆有再经营下去的必要吗?他们在去年还有前年也是有小赔的迹象不是吗?”
任无苍点点头。“没错。”
“其实州城的人民多是农工,很少有人会上书肆买纸买册子,咱们在那儿开书肆本就有问题,我觉得尽早收起来比较妥当。”任无习如是说着。
任老爷思考半天才缓缓点头。“嗯,那么远风在年尾时就收起来,至于店员,如果他们愿意到咱们别的店里去,就安排一下,若无法离开州城的,就多发点银两给他们,毕竟他们替远风尽心尽力过,抚恤的动作不能少。”
“知道了,爹。”
任无怀放下手中的手稿。
“无怀,你认为此本手稿如何?”任老爷见任无怀放下手稿,便问。
“我认为应该可行。”
“无苍、无习也这么认为吗?”
“是的爹,此本手稿不错,上市之后肯定能引起一波热潮,我和无习都认为可印。”
“那么就交给你了。”任老爷将手稿推到任无苍面前,随即召来下人。“去请少女乃女乃过来。”
“是。”
任无苍先是楞了楞,随即了然地笑开。“是无怀新迎进门的妻子吗?”
“嗯。”任老爷模模胡子。前阵子,老二、老三才为了徐翩翩闹得不可开交,每天都要他想想办法赶她离开这个家,没想到才多久时间,她们不仅收起先前的抱怨,甚至还不停在他耳边说着徐翩翩有多好,做菜的手艺有多棒,气质多好,个性多好等等,说得连他都受了影响,在吃了她做的东西之后,老实说,他是彻底对她改观,或许她并不如他们先前所预期的那么令人讨厌。
不过令他感到好奇的是,他的正室居然对于这个新进媳妇,半句怨言也没有,也决不在他面前提到她的任何事,沉默平静地令他感到奇怪。
“爹,孩儿有件事想找你商量。”任无怀一听见翩翩要来,他脸马上沉了下来。
“什么事?”
细碎的步伐声由远而近、声音由小到大,他眉一挑,在翩翩踏进这屋子的那刻,开口要求。
“请爹容许孩儿娶妾。”
第八章
火盆里的炭霹扛啪啦作响,屋外的天气变得阴冷,屋内四周放着火盆无法温热室温。
四个人围着圆桌坐,一人双手抱胸、一人撑着下颚来来回回看着身旁的一男一女,一人沉着头……
安静了半晌,任老爷才语气平静地问:“你要我答应你娶妾?”
“是的。”任无怀很肯定地回答,但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翩翩让他觉得芒刺在背,不舒服得很。
才刚回府的任无苍与任无习对任无怀的话感到无法理解,他们不明白,娶妻不过一轮四季,他怎就想另娶妾……他们两人再看了翩翩一眼,互相交了个了然的表情。
好吧,他们了解他为何要这么急着娶妾了,不过……爹会答应吗?
任无苍与任无习两人连忙将视线调向自个儿的爹身上。
任老爷抿紧唇,一双眉纠结在一起。
“我不答应。”
“爹!”任无怀备感惊讶。
“你娶妻不到一年就要再迎妾进门,这个家还吵不够吗?好不容易你娘她们最近安静了许多,难道就不能让我耳根多清静点,非得再娶个女人进门不可?”任老爷猛摇头。“你以为外头的人会怎么讲我们任家?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爹,我没办法与她再相处下去——”
任老爷打断任无怀的话。“无苍、无习,你们两个先下去。”
“可是……”
任无习嬉皮笑脸地。“爹,我和大哥才刚回来,也得熟悉一下家里的情况呀,怎么把我们赶出去呢。”
“叫你们出去就出去,话那么多。”
任无苍拍拍小老弟的肩。“走吧,无习。”
任无习实在有点不甘愿出去,可是又没办法,只好拖拖拉拉地,放慢步伐,直到看见门在他的面前被关上,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呶呶嘴。
“二哥和二嫂是不是处得不愉快呀,否则成亲不到一年二哥就吵着要娶妾。小时候二哥连命都要用块玉来守着,哪可能有多余的体力应忖另一个女人的压榨。”
任无苍二话不说,就是一记折扇伺候,任无习抱着头哀嚎。
“大哥,你手里的铁扇别乱挥……哎唷——叫你别乱挥你还乱挥!”任无习高大的身子连连打得往地下钻……如果地如泥能钻的话。
任无苍是个练武之人,手中那把铁扇子,能当折扇风,运以内力起的风大能涛,小能去暑,铁扇与头壳,当然是铁扇利害,因为铁扇是不会喊痛的。
“你没事就去茅房里蹲着,少给我找事做。”这一路上他已经为了他这个二弟,多抗了很多事做,好不容易安全回到家,他可不希望外头的一切再来一回。
“二哥真可怜,娶了个毁了容的二嫂。”任无习不停揉搓打痛的头壳。天,都肿起来了!他哀怨地瞪向一旁的任无苍。
“你是眼睛被牛屎糊住了是不是?”
“什么意思?”好痛。
“难道你看不出来,无怀的妻子脸上涂了好厚一层水粉吗?”
“那又怎样,嫂子可能是要遮丑吧……不过那水粉的品好像不怎么样,不仅遮不了丑,还变得……变得……更丑。”任无习音量不敢太大声,毕竟是自己的嫂子,总不能说得太伤人。
一记铁扇砸下,又是哀鸿遍野。
“大哥,我会变笨的好不好?”痛死人了!任无习痛得想尖叫。
“我不打你就已经够笨了。”铁扇拍拍掌心,指了指跟前抱头跳脚的任无习。“亏你,三天两头往女人乡里钻,居然会看不出来无怀的妻子脸上的水粉是在遮掩——”
“是啊!是在遮掩丑态——唉唷!”
“她在遮掩美貌!”任无苍咬牙切齿,想确定一下自己还要不要、不值得留在这里和这笨弟弟谈下去。
任无习睁大眼。“美貌?”
“无怀的妻是个美人胚子。”任无苍一脸不敢置信地皱睨任无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我……我当然……我当然看得出来呀!谁……谁我看不出来了!”逞强!
任无苍干笑两声。“是唷。”他大步往自个儿的院落移,决定不与任无习再扛下去,省得将一双手搁在任无习的脖子上。
可,任无习可不这么好打发,依旧死皮赖脸地跟了上去,还在身后滔滔不绝地追问。
“大哥,你说嫂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任无苍闪个身,轻松跃过低只往花园里走去,任无习和双手双脚奋战了一会儿后才顺利跨过柘杆追去。
“大哥你别走这么快……慢点……我又没学武功……慢点啦……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