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杨万威见妻子有些失神,连忙唤她。依他对妻子的了解,她一定是高兴自己快要有儿媳妇了,所以才会心思飘渺,只不过要失神也得看场合,现在他们对面坐着的可是未来的亲家呢,怎能如此失态。
“啊,真抱歉,我实在是太高兴即将和夏老成为亲家了。”席玉娘赶紧回神,想起失神前夏陆唐问的事情,她赶忙回答:“夏老放心,我们很开明的,不会在意令千金抛头露面。”
“那就好、那就好!”夏陆唐原本担忧的神色转喜。
最近风堂馆的生意每下愈况,若能和杨家结为亲家,对夏家来说也是一大助益。他不是期望杨家金钱上的帮助,而且自从杨家的产业交给杨千苔后,反而比杨老爷掌管的时候还要出色,所以若能得此贤婿,对他们风堂馆来说绝对是有益无害的!
“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怀伯没注意到双方正谈得高兴,他急急忙忙的跑进厅堂,急欲告知他们天大的消息,也就没注意到还有外人在。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席玉娘面色有些不悦,真是给未来的亲家看笑话了。
怀伯急着一五一十的告诉席玉娘。“夫人,不好了!大少爷说杨家的积蓄已经够他吃三辈子,他干嘛还要拼死拼活的,还说他要轻轻松松的过日子,再也不管事了!大少爷一定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夫人您看需不需要找个大夫来诊诊大少爷的病?”
“什么!他是哪根筋不对了?”席玉娘一听也动怒了。
“是啊,老奴也这么认为,大少爷一定是病了!”怀伯没有儿子,对三位从小看到大的杨家少爷视如己出,关爱有加,如今大少爷无故反常,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担心得双眼泛红,就差没老泪纵横了。
听到怀伯的话,夏陆唐脸色悄然一变,席玉娘注意到了,赶忙为儿子说话。
“夏老,这事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最近千苔在闹脾气,说些气话的,你也知道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怀伯这时才注意到还有外人在,人家说家丑不外扬,他竟然……可是,对杨家的未来来说,这可是天大地大的事,教他如何能冷静下来。
“杨夫人,这桩亲事恐怕得让我再考虑考虑。”夏陆唐倏地起身,摆明要走人。
他本来很满意这桩婚事,但就算杨家再怎么有钱,他也不能把唯一的掌上明珠嫁给一个败家子。
杨千苔可是掌管杨家产业的人,有什么事可以让他闹脾气?
或许传言不实,等日后证明杨千苔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再来答应这桩亲事也不迟。
眼下这桩亲事是谈不成了,杨万威夫妇也只好送客。
席玉娘仔细一想,大儿子为何会说那些反常的话?
蓦地,她知道为什么了!还不就是为了她逼着他娶媳妇的事在闹别扭吗?
以为这样做,她就会死心了吗?想跟她斗,还早哩!
“夫人,大少爷他……”怀伯还是十分担心。
“他已经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随他去吧!”席玉娘摆明了不想为杨千苔担心,可是忠心的老仆怎么也放不下心。
他才不可能得什么病,自己的儿子做娘的还不了解吗?他的病只要成了亲就能不药而愈。管他要玩什么花样,她绝不会妥协,也绝不会放弃她的媳妇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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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了!
杨千苔每天都在街上闲晃,经过自家经营的铺子门前也视若无睹,他的行为令管事们心急如焚。
为什么他们的大少爷突然变了样?
有时杨千苔拗不过他们的缠功,随着他们进到铺子里,但只是随随便便看了一眼就说巡视完了,人一溜烟就跑掉了,这更令他们傻眼。
杨千苔变得草率漫不经心,完全不是以前认真负责的大少爷了!
眼看杨千苔无转好的迹象,各家铺子的管事开始各出奇招,想唤回以前那个积极、以杨家兴亡为己任的大少爷。
毕竟杨家能不能振兴下去攸关他们的饭碗保不保,况且,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有为青年误入歧途,大伙儿能求得温饱,有一份安稳的差事,都得感谢杨老爷的提拔。所以为了杨家,他们绝对要把大少爷导向正途。
这天,杨千苔经过杨家米行前,负责米铺的许管事神色慌张的跑了出来,紧张的道:“不好了大少爷,咱们仓库的米袋都被耗子咬破了,害得里头的米生了米虫,那些米被咬得坑坑洞洞,都不能卖了,这下损失惨重!您说该怎么办,少爷?”
许管事说得煞有其事,杨千苔心下一惊,也想赶紧去瞧瞧,突然他想到这可能是许管事故意要引诱他上钩编的谎话,随即他又转换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
“不能卖就丢了吧,再进一批新米不就得了,这种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杨千苔白了他一眼,彷佛是在嫌他这个管事这种小事不自己处理还多此一问。
“这怎么行,这样我们岂不是亏大了!”
“吃亏啊……那不然把那些不能卖的米拿去喂猪吧,那些猪一定会感激咱们杨家的,也不枉牠们生为猪一场。”
说完可笑的理论,杨千苔丢下许管事,继续他的“游手好闲”之旅。
失败了!听杨千苔一席话,许管事不禁傻愣住。
大少爷不上当到底是真不关心,还是假装不关心?他明明看见他露出了紧张的神情。唉,只好冀望下一间铺子的常管事了。
丙真杨千苔走没几步,管理布坊的常管事人未出现声先到──
“大少爷、大少爷不好了!”常管事在杨千苔面前站定,也许是上了年纪,跑了一小段路就气喘如牛。“大少爷,锦织坊送来的一批布不但没按照我们的意思做,而且很多地方有瑕疪,我把货退还给他们,还找他们理论,谁知他们竟说是我们在吹毛求疪。大少爷,您评评理,锦织坊的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杨千苔从不知道常管事这么多话,他能理解他们的苦心,不过要是他们认为这样就能改变他的决心,那就大错特错了。
“既然你觉得布料不好,那就丢了吧,再让锦织坊的人重新制作一批不就得了。”
“那怎么行,这样我们不就亏大了!”常管事十分讶异。
“那也没办法。”杨千苔双手一摊,一脸爱莫能助。
“怎么能说没办法呢?大少爷,大少爷……”常管事呼唤着已经走远了的杨千苔。
看来他也失败了!
“大少爷、大少爷,不好了!”
杨千苔才转条街而已,又有人拦住他的去路。这些人是约好了是不是,要不然怎么都不厌其烦的净想些花招?
这会儿喊住他的人是负责杨字堂的李管事,他神情慌张的唤住杨千苔,十万火急的说着:“大少爷,不好了!昨晚不知是哪个王八羔子放的火,把铺子的古董字画烧毁了大半,不但损失惨重,还把咱们杨字堂有百年历史的门面给熏得焦黑,没想到天底下竟然有那么夭寿没天良的人,应该让他下十八层地狱,否则难消老李我的心头之恨……”
李管事卖力骂着的同时,还象征性地落下两滴哀伤的泪水。
为了挽救性情偏差的杨千苔,李管事演得煞有其事。
其实那些火烧的痕迹都是做假的,事实上杨字堂根本没遭过火焚。
况且咸阳城的人都知道,杨字堂是杨家发迹的第一间铺子,其意义非凡,这样杨千苔总不能无动于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