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客倌请跟我来。”
男人微笑,接着转身看少女,发现她正嘟着嘴在一旁生闷气,不禁无奈,这些天下来,她何时脾气好过了?
“冉月,走吧!”
少女一听,眉毛抬的更高,尖酸刻薄的说:“谁要你喊我名字?凭你的身分,配喊我名字吗?”
原来这一男一女,正是秦笙和冉月。
两人同行已有一段时间,冉月始终对他当初强逼她上路的手段,感到不谅解,一路上都没有好脸色。
此话一出,秦笙脸色渐趋不悦,淡淡的说:“随便你吧!我也不勉强。”便跟着小二上楼走了。
冉月站在原地,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咬着嘴唇眼眶发红,看来甚是可怜。
一旁的客人看不过去,纷纷出言劝慰。“小泵娘,你们是情人吧?小情人吵嘴是常有的事,两个人中总有一个要低头,先道歉也就是了……”
“是啊!你刚刚对他也太苛了点,男人哪个不要面子的?你去道个歉吧?”
众人不劝还好,一劝反倒让她一张小脸涨的通红,没好气的说:“不要胡说,谁跟他是情人?我们是主仆,我是主,他是仆!”
众人不信,若要说身分,男人的气质一看就知道不是低三下四的人,而小泵娘美则美矣,却缺少了千金小姐的富贵气,说他是主子,小泵娘是奴婢,大家还相信点。
见每个人脸上都是不信的表情,冉月更气了,小脚往地上一踩,气鼓鼓的说:
“不信就算了!我才不要在这里听你们说闲话!”
她咚咚咚的跑上楼,却更坐实了大家的猜测跟想法,唉,被人说中实情,就心虚的跑掉了是吧?
大家很有默契一起叹息摇头,接着继续名自吃各自的饭,把这件事拋到脑后。
跑上楼的冉月,正好看见秦笙站在房前,刚刚带他上来的店小二,早已从另一道楼梯下去,回一楼继续招呼客人,现在换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正眉开眼笑的和秦笙说着话。
“这位公子,待会要送些茶点上来吗?”女子笑意盈盈的说。
秦笙略微迟疑,转念想到冉月或许有点饿了,叫些茶点来,备着不用也好。
“好。”
“那要什幺样的呢?咱们这里有桂花糕、枣泥软糕、什锦卷……请问公子想要哪一种?”
“你看着办吧!”秦笙说完,微微一笑,俊美的笑容瞬间迷去对方神魂,只见她脚步不稳的下楼去了。
秦笙回头,看见冉月站在楼梯口看着自己,又回复了原来的神色,脸上有的只是恭敬。
“公主,下官已将房间备好,请公主歇息。”
瞧他这样冷淡的对待自己,对那女人却是温柔文雅,冉月嫉妒得不得了。到底是为什幺?只因为她是公主,就不能分享他的笑容?
曾经被他拒绝,心高气傲的冉月,此时更不愿意将自己真正所想坦白道出,只能用冷淡言语不停的护卫自己。
她冷哼一声,走过他身边时,问了句。“现在知道要叫我公主,那刚刚呢?”
秦笙一愣,更加恭敬了。
“刚刚闲杂人等太多,若直呼公主,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现在你又喊?”冉月蹙眉。
“现在没有旁人,君臣之礼不可废。”
“好,你真厉害!说什幺都是你对!”
这可不是称赞,而是冉月气极了说出口的讽刺。这个笨木头,到底知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幺?她并非让人捧在手掌心,小心翼翼就怕打碎的玉女圭女圭呀!她是个有感觉的人,而且是个爱他的女人……
见秦笙始终维持礼节,绝不正视自己,冉月无奈的说:“算了,你下去吧!”
“下官遵命。”
冉片进了房,见这房里布置豪华典雅,舒服之至,想必秦笙一定又是谨守“君臣分寸”,让她住最好的房间,自己却住普通的。
他是对她好,但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好。
冉月的心思不禁飞回到半个月前,她从昏迷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中时的感觉。
秦笙居然趁她昏迷的时候,迅速将她抱上马车,日夜兼程,还故意挑她不熟的路,等她两天后清醒,已在离边境最近的一个小镇了。
“那时的冉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偷跑却没盘缠,而秦笙那双漂亮深邃的眼,又时时刻刻紧盯着她--不是深情凝视,是怕人犯跑掉的那种监视。
冉月无计可施之下,还闹过一阵绝食,在她饿到头晕眼花、手软脚软之际,秦笙拿了一碗粥来,严肃的说:
“你为什幺不愿意回京城?难道,你都不想见你从未谋面的爹?你从来不曾想过他?”
听到这个疑问,冉月迟疑了。
问她有没有想过爹,老实说,她有。小时候跟着母亲颠沛流离,她不止一次想过为何大家都有爹,自己却没有,要过着这样的苦日子。但每当问娘这件事,娘脸上的悲伤,就让她不忍、也不敢再问。
爹的事情,在母女之间,成了一个禁忌。
所以,她幻想过,或许爹对娘不好,所以娘要逃走;又或许爹根本不爱娘,所以将娘赶走了……太多的或许,让冉月借着这些猜测,断了想爹的念头。
只是,当事实摊在眼前,冉月才知道,这一切猜测都是错的。她的爹竟是当今世上最有权力的人,而娘或许因为不愿成为那三宫六院之一,于是只好逃离。
想想,再高的权力,也依旧留不住一个想离去女人的心。
“皇上一直很惦念你,好歹也回去一趟,让他放心,之后的事,之后再做打算吧!”秦笙语重心长的说。
听到秦笙劝告的话,让冉月燃起一丝希望。先前她抗拒不肯回京,极大的原因是在他知道她是公主后,态度上的转变令她害怕。
如今秦笙这番话,可是告诉自己,往后的事还可以从长计议?他们还是有可能的?
想到此处,又看到秦笙眼中浓浓的担心,冉月终于接过粥,狼吞虎咽吃掉。
但是,随着日子过去,她才发现,自己可能错了。
秦笙始终将她当作公主对待,不再是先前的村女。他怕她饿着了,随时准备热腾腾的食物;怕她冻着,总买最好的衣裳给她穿;做这些事时,他表现出来的不是怜爱,而是下属对在上位者的恭敬。
每当这种时候,冉月就情不自禁的将气出在他头上,却换来奏笙更恭敬、更小心翼翼的对待。
他们到底是为什幺会到这种地步?
住在隔壁房的秦笙,将门掩上后,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冉月越来越任性,越来越不近人情,他看的出来她在故意激怒、报复自己,但是,他又能怎样呢?这并非他愿意的。
冉月身为公主,他怎幺能越雷池一步?所以,只能恭敬的对待她,成天将她捧在手里,怕她伤了、饿了、病了……
秦笙始终没发觉到,一般的恭敬,并不足以让人做到这种地步。
他坐在桌边好一会儿,突然有人敲了门。
“公子。”
“请进。”
门推开了,送茶点进来的是刚刚那个女人,她媚笑着说:“公子,请用点点心吧!”
秦笙皱眉。“隔壁房的送过去没有?”
女人有些尴尬的答不出话,秦笙便知道她先把东西送到自己房里,于是将她手上的盘子接过。
“我送过去吧!还有,顺道送点笔墨纸张上来。”
将女子使开,秦笙借着送茶点的名义,想看看冉月是不是还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