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两人奔进艾德的专属病房,滕骐一眼便看见躺在病床上极度“虚弱”的艾德,而几名医疗人员正在仪器旁脸色凝重地低声交谈着。
“滕骐!你终于来了……”蕾妮迎上前来,殷红的眼睛有着大哭过的痕迹。
“艾德的情况怎样?”滕骐急问。
“不太好,他被送进来时,生命迹象非常微弱,刚刚还做了急救。”蕾妮说完,还背过身去“悄悄”拭泪。
“医生怎么说?”
“医生已帮爸爸做过精密的检查,接下来要做心导管手术,然后就是漫长的术后恢复期……”蕾妮颤抖地道:“天啊!我真不知道爸爸能不能熬过去?”
“他当然会!”滕骐按住蕾妮的双肩粗声道:“艾德不是这么软弱的人,他不会被疾病打倒!”
“是啊!你说得对……”
睿颖望着床上的老人,虽然是闭着眼,却无法掩饰那痛苦的表情,她注意到艾德的手指动了动,嘴里喃喃发出微弱的声音。
“他醒了!”睿颖低喊。
滕骐马上来到艾德身边。“艾德,我是滕骐,你听得到吗?”
听见“滕骐”两字,艾德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撑开眼皮,挣扎着想对他说什么,蠕动着双唇,却发不出声音。
演得好,爹地!一旁的蕾妮微微露出笑意,然后再度机警地敛起。
“艾德,你想说什么?”滕骐把耳朵凑到艾德唇边,好不容易听见他说什么。
“滕骐,你来了……我还以为……你回台湾了……”
艾德话一说完,就看见滕骐自责的表情。
“你别胡思乱想了,我不会不告而别的。”
原来,艾德一直挂念着滕骐要辞职的事,他一定很倚重、信赖滕骐吧?睿颖不敢想像,要是滕骐真和她回台湾去了,这位老先生会有多伤心。
艾德努力伸手想触碰滕骐,却是虚软无力,滕骐立刻紧握住艾德的手。
“滕骐,你……不给我介绍一下吗?”艾德的视线转向他身后的睿颖。
“她是睿颖。”
“哦……她就是睿颖,果然……很可爱,像天使一样……”
“艾德,你别说那么多话,你需要好好休息。”
“不,有些话如果不说,也许就来不及了……”艾德闭眼调整呼吸,神情仍有些痛苦,“我想清楚了,我不能那么自私……你说得很对,有数以百计的人能为我工作,却只有一个你能给她幸福……所以……咳咳咳!”
艾德咳得胸口闷痛,而滕骐的表情,比艾德更加痛楚。
“艾德,拜托你别再说话了……”
“不,让我说完……”艾德用另一手压住胸口,用嘶哑微弱的声音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人生有很多事是不能重来的,而你的幸福更是不能等待,所以……我决定放你自由,明天起……你就可以离开英国了。”
看见滕骐乍然变得惨白的俊颜,蕾妮知道,爸爸这句话真是击在滕骐的要害上了。
滕骐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抹笑容。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艾德……我决定要留下来。”
“滕骐?”艾德佯装不解,“为什么……难道你是同情我?”
“我留下来是因为……”滕骐低声道:“在我心里,你就像是我爸一样。”
这句话差点没让艾德乐坏、从床上跳起来,但是他一旦真的跳起来,一切就玩完了。他——艾德·海曼绝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其实……我也早就把你当儿子看了啊~~”艾德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得老泪纵横。
在这感人肺腑的一刻,就连睿颖这个局外人都落了泪。
也好……这样也好……
睿颖悄悄的退出病房,眼中虽然有泪,但唇边却带着笑。
命运已经为他们做了决定,也许,这样的结局,最适合她与滕骐。
她不怨的,因为——没有了她,滕骐总算能尽情展开翅膀恣意翱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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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由艾德·海曼出资,滕骐及瑞士籍的伊斯利·马奎尔共同合作的绩优控股公司——海曼投资公司,在伦敦商业精华地段正式成立。
“海曼投资”隶属于海曼集团旗下,分为两个部分,一是资产管理部门,另一个则是企业服务部门。
滕骐与伊斯利是工作上的好搭档,两人合作无间,截至目前为止,海曼投资公司成立不过短短两年,他们共同拟定的投资策略都带来可观的盈余,被股东们视为活财神。
今天是年度股东大会,滕骐的合伙人——金发碧眼的伊斯利却打扮得像是要去参加时尚派对。
伊斯利左手拿着一叠厚厚的成果报表,右手拿着几条花色不同的领带,神情愉快的跑到他的办公室来,用他已然吓吓叫的中文一路嚷嚷道:“滕骐,快帮我看看,哪一条领带的花色适合我今天的服装?”
说着,还把几条领带摆到身前比画。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滕骐从复杂的数据资料中抬起头来,不赏脸的嘲讽道:“伊斯利,你以为今天是要开Party吗?”
也许很多人都会同意,滕骐那不输欧洲人的体魄,很容易带给人们无形的压迫感,但是他锐利的眼光才是最厉害的杀人武器——而且杀人于无形。
可惜这招对伊斯利不管用。这两年来他已习惯滕骐的臭脸,没有区睿颖在身边,他的脸一天天被乌云所笼罩,最后只剩下黑煞星似的一0一号表情。
“嘿嘿,咱们公司行情看涨,年度股东大会不就是庆祝大会吗?”伊斯利把成果报告书随手一放,一跳上他的办公桌,兴匆匆地抓着五颜六色的领带硬要滕骐帮他做决定,“快啦!帮我挑一条!”
滕骐被他吵得没办法,只好用钢笔胡乱一指。
“啊炳!原来是LouisVuitton雀屏中选,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滕骐没说话,他根本没仔细看自己选了哪一条。
伊斯利拿起那条银蓝色领带,站在更衣间的镜子前打起领带,打完之后还很自恋的陶醉很久。“啊~~我实在爱死LouisVuitton的东西了!不如我们也来掺一脚,小小投资一笔,一起来当他家的股东,滕骐,你觉得怎样?”
滕骐从办公桌后起身,阖上资料,拿起椅背上的手工西服,将椅子推进桌底,这才回答他的问题。
“你以为LVMH集团会坐视我们大肆收购他们的股票?”
滕骐偏爱持有公司最高比例的股权,他认为这么做才能确保公司遵照他的理念来经营。
不过要并购具有规模的大公司价格都不便宜,因此当有必要的时候,他也会退而求其次,选择买进部分股权做纯投资,但那毕竟是少部分。
话又说回来,滕骐相信LVMH集团的负责人,不会希望海曼真的对他们的股票发生兴趣。
“别这么小气,就买个10%来玩玩嘛!”伊斯利不死心的游说。“我评估过了,依照LouisVuitton在全球受欢迎的程度看来,这支精品名牌可以再红上几十年!”
滕骐用一句话堵回去,“等海曼的帐面净值成长率让我眉开眼笑之后再说吧!”
“真狠!”提议被驳回,伊斯利不由垮下俊脸,两人走进电梯后他还不住碎碎念,“啧,打从睿颖回台湾以后就没见你笑过,活像跑了老婆的丈夫似的。”
听见合伙人这么抱怨,滕骐眼眸中的寒意更甚。
伊斯利愣了两秒,知道自己踩着了他的地雷区,忙陪笑道:“呃……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