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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服君心 第17页

作者:乔轩

“对我和磊而言,我们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他们不断苛求对方、伤害对方,从来就没有想过两个孩子需要父爱和母爱。我和磊都有一种感觉──总有一天,这个家庭一定会无法再维持下去。

“那一天也是相同的情形,他们重复惯例,不断地争执着。我的父母亲其实是很相爱的,但是,他们却也同样地无法只爱一个人。”

希勒瓦微蹙起剑眉。“无法只爱一个人?”

“他们都有许多的爱慕者与追求者,也习惯拥有一、两个情人,他们无法满足于单一的爱情……两个人都是如此。因为爱得太深,信任却不够,所以……”

壁臣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

“他们杀死了对方,就在我和磊的面前。因为目睹了父母死亡的刺激,之后,我和冠磊接受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但是,那一晚的事情,我们还是无法忘记,于是变成梦魘持续不断地纠缠我们,直到今天──

“所以,我才想当医生,即使能多挽救一条人命也好……我不希望再看见有人在我的面前死去……”

“不要说了!”希勒瓦低吼着,将冠臣苍白的脸压进自己的胸前,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冰冷的身躯。“对不起,我不该逼问你的,对不起。”

壁臣摇摇头,轻轻的推开了他。“希勒瓦,我已经没事了。”

门外传来了轻叩声,被惊动的仆妇尽责地前来探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壁臣赶忙起身,拉开门后,歉然地以日语对仆妇说道:“没什么事,对不起,吵醒了你们,你们回房休息吧!”

“你们在说什么?”希勒瓦也坐起身来,皱着眉问道。

壁臣有丝毫的挑起眉,“你听不懂日语吗?”

“只懂一点点。”他不太情愿地承认着。“很皮毛的一点点。”

希勒瓦能说一些简单的生活日语,稍微难一些的就不行了;然而,他的中文却很溜,而且是标准的台湾北部腔,因为他一直是用中文与冠臣交谈的。

“那你是怎么跟她们交谈的?”

希勒瓦有些懊恼地道:“我派人训练她们说中文,因为我不知道你竟然会说日语。”

难怪他来的第一天,她们是以中文对他表达欢迎之音,当她们知道他懂日语后,那些仆妇也就乐得用日语与他交谈了。

壁臣笑了,如同旭日初昇的朝阳般和煦动人。

他的笑容让希勒瓦的心几乎停止跳动。

他从来没有妄想过冠臣还会对他微笑,而这个得来不易的笑容,对他而言格外地珍贵。

“冠臣……”他动情的低唤着,知道自己会在这个笑容中沉溺一辈子。

当希勒瓦的眼眸变得深沉时,冠臣竟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对不起吵醒了你。”冠臣立刻转移了话题,“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你再睡一下吧!”

“那你呢?”

“我一旦作了那个梦后,就无法再阖眼了,所以,我想到院子里去走一走。”

“不行,现在外头的气温很低,出去一定会感冒的。”他一把将冠臣拉回身边,强迫他在自己的身旁躺下。“如果你不想睡,我就这样陪着你说话,直到天亮为止。”

“希勒瓦……”冠臣有些无可奈何地叹息。

“我不会再碰你的。”

他的眼里充满了歉疚,“如果不是我抱了你……你也不会作噩梦吧?我无法原谅我自己,所以……不会再碰你了。”

希勒瓦与其他疯狂地追讨他的真心的众多追求者不同,他不再要求冠臣回应他的爱,也不再强要冠臣的身体,他是那样在乎着他,重视着他的每一个感觉。

然而,柔情的蚕食比起狂霸的掠夺更令冠臣难以招架啊!

面对与三年前截然不同的希勒瓦,冠臣第一次失去了主张。

第九章

失去主张

好喜欢、好喜欢,

你的温柔、你的笑,

就像喜欢春天的风,

夏天的云、

秋天的落叶、

冬天的暖阳……

好几个平静的晨昏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溜过。

希勒瓦果真信守承诺,除了必然的拥抱与碰触之外,不再有逾越的举动。

只是,他总会用一双深邃的、炽烈的眼眸追随着冠臣的身影,有时候,当冠臣回视那双眼眸时,还会惊讶的发现他眸中那抹深深的忧郁。

而那样的忧郁,总是令冠臣不知该如何面对。

他已能渐渐地牵动他的情绪,犹如滴水穿石般,穿透了他逐渐软化的自制力。

壁臣阖上手中的书,将之放回罗列整齐的书架上。

这座“岚山居”是希勒瓦特別为他建造的,他知道他沉迷于医学领域,所以,在书斋的书架上放置了一整套足以令所有醉心于医学的学者们视为珍宝、爱不释手的珍贵典籍。

壁臣明白,这是希勒瓦取悦他的一种方式。

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微妙,似乎,他不再是受制于希勒瓦的那一方。

虽说希勒瓦要他配合他的需要,但更多时候,他也配合着他。

他可以为了他建一座“岚山居”,为了他费心收购一整套珍贵的医学典籍,为了不再让他作噩梦,他每夜都拥抱他入眠,却不曾再向他要求关系。

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而平等的制衡局面。

那个梦……他已经有好久一段时间不曾再作过,令冠臣几乎以为自己已逃离了梦魘的阴影,直到希勒瓦占有他的一天,才又重新入侵他的梦境。

他找不出合理的解释……不,正确的说,是他不愿接受那样的解释。

案母的死亡,种下他惧怕感情的因,而那个梦,则是封闭了心的果。

碧若金汤的心城,是最安全的自我防御,而那扇心门为他阻挡了伤害,也封锁了他的爱与恨。

这么多年来,他就是这样无爱无憎、无欲无求地走过来的。

然而,当坚固的心灵防御被水滴给穿透,希勒瓦逐渐进占他的领域时,他却无法再维持最初的漠然。

一旦他的心因为某个人而开启,自己的情绪就将受到外力的牵引,如同被开启的潘朵拉宝盒一般,他会开始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什么是欲、什么是憎。

当他所惧怕的事物与被启发的本能相瓦冲突时,那个梦便从被禁锢的思维中解放了。

那个梦的出现,正是令希勒瓦入侵他心灵领域的最好证明!

潘朵拉的宝盒一旦开启,便断然无法恢复原状,正如他那颗已然激起涟漪的心,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复平静。

希勒瓦走进书斋,看见冠臣静静地坐在窗边,璀璨的阳光迤逦而入,映照着他俊美无俦的容颜。

他的心总是如此孤绝,而沉默更是他唯一的色调,彷彿在他与他之间,画出一道无法橫越的沟渠。

“冠臣。”他出声唤他。

他几乎要以为──如果他不这么做,他们之间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远。

壁臣回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

“早上你去了哪里?”

“和黑帝斯碰了一下面,回来时听说你在找我?”

壁臣点了点头。“我是有点事想跟你谈。”

希勒瓦微瞇起只眼,带着些许研判的意味。

“如果你是希望我放你回台湾,那么,一切就没有什么好谈的。”希勒瓦僵着声音说道。

虽然他不再逼迫着强要他的心,比起以前更在乎他的感觉,但那并不表示他会毫无原则地纵容他。

壁臣失笑。“不,不是那件事。”

他当然清楚希勒瓦的限度在哪里,他太清楚挑战他底限的后果,那不是他所能承受得起的。

希勒瓦戒备的眼神这才逐渐松懈,脸色稍霁。

“你想跟我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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