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夜要在这里过夜。”莫仲擎道。
“哦?那很好啊!”纱罗觉得既新奇又有趣,长这么大了,她还不曾在树林中过夜。她就知道跟着莫仲擎准不会错!他绝不会让她有时间觉得无聊。
莫仲擎从马背上卸下睡垫,毛毯与干粮,开始生火。
纱罗什么事也不会做,可是她还是硬要“参一脚”;莫仲擎生火,她就捡枯树枝——不管树枝是干的还是湿的,没头没脑的捡了一大堆,交给莫仲擎。
“这样子够不够?”“够用上一个时辰。”莫仲擎回答。
“才一个时辰?”她只好认命的继续捡。
莫仲擎重新将干的树枝与湿的树枝分成两堆,干的拿来当柴火,湿的排放在火堆旁烘干,动作既俐落又纯熟。
“你是不是走常常夜宿郊区?”
“以前很频繁,但近两年来就极少了。”
“为什么不住客栈呢?”
“我去的地方通常人迹罕至。”纱罗很有兴趣地问:“什么地方?”
“丝路。”
“真的?你去过“丝路”?几次?”丝路不是任何人都能去的耶!除了要有七分胆识,还要有三分运气。西域地区人种繁杂,官方管制力量相对的减弱,在那里以经商为业的人多,但也有不少劫匪路霸,专门做无本生意——这些都是她从祖母那儿转来的。
“五次。”他往火堆中增添新柴。
“好本事!”她惊叹。
呵呵!她的夫婿果然不是泛泛之辈!莫仲擎到小河边洗手,突然问道:“想不想吃鱼?”难不成他要大显身手吗?真好玩!“想!”百分之百兴趣重于口欲。
见莫仲擎抽出腰间的马鞭。咦?他想“钓”鱼吗?纱罗不禁纳闷的想。
事实证明——纱罗猜错了!莫仲擎比她想象中的还高竿!他直接用马鞭将鱼儿给
“卷”上岸,所以,鱼儿上岸时,全身上下完好如初,一点擦伤也没有!纱罗觉得很骄傲,因为这个本事的男人是她的丈夫。
莫仲擎卷了四尾鱼土来,简单地将鲜鱼处理过后,他以树枝将鱼串了起来放在火上烤。
纱罗专注的看着莫仲擎英挺的测脸,轻声道:“我敢说,龙大哥绝对没有你这么能干。”莫仲擎只是看了她一眼,把烤好的鱼递给她,没有说话。
她吃了几日,又道:“我绝不后悔离开日本,逃开父亲替我订下的婚姻。莫大哥,以前我还不太肯定,然而,现在我可以确定——我比较喜欢你。”她露出可爱的笑容:“所以,我们夫妻俩就一起逃婚吧!”莫仲擎皱眉。老天!难道她还记得那件事?
“我不是你丈夫。”
“是啦!因为——”她正想把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好唤醒他的记忆,但莫仲擎却陡地站起来,显然想避开她的话题。
“纱罗!”他背对着她,低语:“我带你离开扬州,是想让你在这段日子做好心理准备,而不是帮助你逃婚,你明白吗?”纱罗绕到他面前,眼中有着悲伤:“你不要我了吗?”他迎视她脆弱的眼神,理智又开始动摇。
他咬牙说道:“不要问我这个问题。”纱罗察觉到他明显的抗拒,默默的走回火堆旁吃鱼。
饼了许久,莫仲擎道:“不要离开这里,我一下子就回来。”不等纱罗回答,他使翻身上马,纵疆奔驰。
这个时候,他需要好好的冷静一下!
第七章
纱罗呆呆地看着莫仲擎骑马绝尘而去,一种生平没有过的孤寂感抓住了她。她将倦在火堆旁睡得香甜的雪貂拖到怀中,雪貂被女主人给吵醒,不怎么友善的轻叫了一声表示抗议。
纱罗看着它,寥落地说:“他为什么不要当我的丈夫?我是真的喜欢他呀!从小到大,没有人会要我学着保护自己,因为,总有人会随侍左右保护我;只有莫大哥,他要我学着保护自己、学着对陌生人保持戒心。后来我知道,他这么做才是真正关心我的表现。龙大哥从不跟我说这些的,虽然他对我很关心,但是,我知道我不爱他。我爱莫大哥,可是他却不爱我,我不懂……”纱罗站了起来,望向莫仲擎离去的尽头。
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一阵凄厉的狼嚎吓得纱罗背脊发凉,小雪貂竖起耳朵,全身呈现备战状态。沙罗很害怕,她从没有孤独的时候,如今莫仲擎离她而去,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树海当中,品尝孤独的滋味。纱罗眼眶红了,如果他存心丢下她,那她要怎么办?她钻进被窝中,紧紧的闭上眼睛命令自己睡觉。如果狼群要拿她当消夜果月复,那么,至少她可以死的迷迷糊糊,来不及害怕就到母亲那里去,想到母亲,她似乎不再那么害怕了。也许是绷紧的神经倏然松懈,她立刻被浓浓的睡意所淹没。
莫仲擎回来时,全湖已然平静下来。他走近纱罗,发现她黛眉深锁,眼角还有一滴残留的泪水。她将毛毯抱得死紧,明白表示出她缺乏安全感。
莫仲擎想拉出她臂弯中的毛毯,为她盖在身上,没想到他一动,纱罗便羽睫轻颤,绿眸半张。
她意识末清的呢喃:“野狼……要来咬我了吗?”
莫仲擎低声道:“没有野狼。”
莫仲擎的声音让纱罗清醒了些,她眨了眨眼睛,不确定的问:“莫大哥?”
他应道:“是我。”他侧身躺在她的身旁。纱罗半睡半醒地呢喃:“我一定是在作梦。”
莫仲擎没有反驳。
她继续说道:“刚刚有野狼……我听见狼在叫……”她仍然在呢喃,“可是我很勇敢,你虽然不在这里,但是我没有哭……我很勇敢对不对?”
他哑声低语:“是的。”
“你丢下我走了……”睡梦中,她孩子气的指控道。
“对不起。”
“讨厌我吗?”
“不。”她怎么会这么想?天知道他情感与理智的拉锯战,日以继夜的缠绕着他;他多想向情感投降,但理智却不允许。他一再提醒自己,她是属于山口龙之介,不是属于他。
纱罗虽闭着眼眸,却柔柔的笑了。
“你会走吗?”
“现在不会,我会在这里陪你。”
纱罗下意识地靠近他温热的胸膛,蜷在他的怀里甜甜地睡着了。
她在他的怀中,完全没有防备,全然的信任与依赖。
莫仲擎感觉自己心的一角仿佛正在融化,他发现他再也筑不起任何心防。他该独占她吗?还是——拱手让给山口龙之介?
睡梦中的纱罗突然打了个寒襟,莫仲擎将毛毯拉到她的肩上,将一旁解下来的披风也拿来盖住她。
纱罗动了动,更埋进他的怀里,睡梦中呢喃不清的娇语:“莫大哥,我会一直、一直跟着你喔!”
莫仲擎的眼中闪过一抹温柔。
“好。”明知她听不见,他依然允诺。
★★★
从树叶的缝隙中映出一丝曙光,东方的天空呈现一抹鱼肚白,远方的山峰浮现一缕如轻纱般的山岚,沁人心脾的野姜花开始展露芬芳。
纱罗轻轻地睁开眼睛,一时间有不知置身何处之感。她坐起身来,看向身旁——空空如也。
她模模皮垫,似有若无的残留着一丝余温。
难道他昨晚没有回来?
难道昨夜她所听见的温存耳语,只是虚幻不实的梦境?
难道他真的去下她,不管她的死活了?
她站起身来,朝四周望了望。
没有看到他的座骑,那么,他真的离开了?
对了!雪貂!她四下张望,也没有雪貂白色的影子。纱罗失望伤心的跌坐在地上。他居然连云貂都带走了!杯起膝盖,她把下巴搁在膝盖上,难过的掉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