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边!”
欢儿勉强随声音抬头望去,竟见到上午那“登徒子”在一棵树上,拉着垂下的树枝朝她这来。
“你做什么?”她一张口,四飞的尘土尽往口中去,呛得欢儿猛咳。
“姑娘,拉住我的手。”赵袭一手拉着树枝,另一只手试图拉住欢儿的柔荑。
方才赵袭在戏台塌陷的一瞬间,想也不想便提气往一旁较高的树上飞去,但见
他步伐沉稳,袍袖带风,轻功了得,一个箭步便登上了树梢,即便在这危急当下,也难掩英气,气度从容,身段翩翩。
这突然出现的公子瞧得众人瞠目结舌,也让赵袭身后的一班护卫心惊瞻跳……
二皇子吩咐一声便是,怎好亲自动手?
而未能细思的还有欢儿,此刻她身陷危难,哪还有心思想这人打哪儿来,她一个使劲便攀上了他的臂膀,不料双脚踏了个空,身子一重又要落下。
危急的当下,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姑娘得罪了。”
这男子的话语又响起,不过却是在她耳畔,欢儿才惊觉自己没摔下,反而稳稳地靠在他怀中。
赵袭内力深厚,欢儿腾空的身子硬是被他拉起,落在自己怀中,未待她回神,
他已经稳稳地抱住了她,没让她受半点伤。
他的大掌扣在她的纤纤腰间,欢儿这才明白这男子说的“得罪”是什么意思。
“你好大胆,放开我。”欢儿窘上眉梢。
“此时若放手,姑娘可要摔落地了,还请姑娘见谅。”怎料这“登徒子”说得不慌不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尘埃落定,欢儿这才得以睁眼仔细瞧,这男子竟抱着自己立在树梢,任凭枝头
摇晃,他竟能稳稳地抱着自己,气定神闲,丝毫不见慌乱。
怎么可能……
霎时欢儿怔住了,若非他双脚沾上了黏胶,或是系上了绳子,不然怎有人功夫
如此了得,抱着自己立在树梢竟一点也不见吃力?
“姑娘,抱紧了,我这就带你下去。”
男子说罢胳臂一紧,倏地双足往下栘,欢儿惊呼一声,未能反应,只能无意识
地勾住男子腰间,看着枝条落叶片片从脸庞飞过。
但无论这些树枝飞叶如何乱窜,都没划着欢儿的脸庞,只是从耳畔飞过,听得
欢儿六神无王,心神大乱。
显然这男子运了上乘的内功,一手抱着她、一手挥动袍袖,扶住枝干好让两人下移,也挥开了片片枯叶,气势凌厉、含劲蓄势,欢儿大骇,眯起眼睛,却没瞧见他有一滴汗。
这什么功夫……
欢儿瞧得说不出话,与其说是这惊人内力和了得的功夫震撼了她,不如说是这人从容的气势震慑了自己。但见这男子玉树临风、临危不乱,一瞬间两人双脚已落地,花叶随之翩翩落下,在两人身旁飞舞,霎时间落英缤纷,所有人拍手叫好。
“好俊的功夫!”
“好一个英雄救美!”
众人隔着坍塌的木堆欢声雷动,金欢儿这才回过神来。
方才自己是怎么了?竟像失了魂魄似的动也不动。欢儿连忙要站直,她想起这“登徒子”还抱着自己呢!
怎料欢儿才要挺起身,就发现眼前这男子,双眼竟盯着自己的胸前不断瞧!
“混帐!”欢儿一惊,开口大骂。
赵袭抱着金欢儿落地,却依稀瞧见她怀中似有一物、隐约可见,似乎就是他要找的那只玉镯。
这日思夜念的美人镯该不会就在这姑娘身上吧?赵袭未加细想,不但对着欢儿的胸口猛瞧,还一时忘了礼教,伸手欲取。
就在此时,“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打醒了赵袭。
“你做什么?”欢儿火辣辣的玉掌不偏不倚,狠狠落在赵袭颊上,他未及时回神闪避,硬是被她呼上了这巴掌。
这掌打下去可不得了,隔着木堆的众人远远看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道英雄救美不知何故变成美人打英雄。但赵袭的一群侍卫早已倏地跃近,站在树后欲擒住这胆大妄为的姑娘家。
二皇子也敢打?
众侍卫随即冲上前就要逮人,这要是传回皇宫那还得了?纵然他们有几颗脑袋也不够砍。
“慢!”赵袭见状马上转身,衣袖一挥,喝住侍从。
金欢儿此时早巳抽身离开他怀里,见他后头那一班“走狗”,原本气得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更是难看。
“怎么?这儿可是京城,当没王法了吗?”这登徒子实在嚣张,欢儿盛怒。“光天化日下竟敢这般放肆,任你爹是皇帝老子我照打!”她气得什么话都骂得出来了,一边拉紧胸前衣襟,方才树梢所见男子的英姿通通化为乌有。
这姑娘胡乱骂还真让她骂对了,赵袭回神后拱起手道:“姑娘误会了,在下其实是……”
“其实是什么?别以为你有几分拳脚功夫,侥幸救了人就可以这般胡来。我第一眼瞧见你就知你必非善类,果然是个假君子、真小人,登徒子!”
欢儿劈头连骂,丝毫没让赵袭有开口的机会,这怎能怪她?眼前这登徒子实在放肆无礼。
赵袭身后一班侍从哪里吞得下这口气,二皇子被这小泵娘当街甩了一巴掌,还被骂得狗血淋头,要不是主子一再回头阻止,他们腰间的刀剑可要架上这姑娘的颈子了。
赵袭摇摇头道:“姑娘当真误会了。也罢!龙某在此给你赔不是。”
他见这姑娘火上心头,想来现在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索性弯赔不是。
金欢儿“哼”了一声,转身便走。若非念在今日的确是他救了自己,这笔帐她金欢儿怎可能这样了结。
欢儿面色不悦,回头怒目瞪了他一眼后离去。
“好个泼辣的姑娘。”看着她的背影,赵袭徐徐说着,他的面颊依旧微烫,却未显怒意。
“二皇子。”随从一个箭步走来。
“无妨。”
“可这姑娘实在……”随从哪肯死心。
“无须追究。”赵袭命令道。
或许方才当真是自己看错,误将她怀中物看成亟欲寻回的玉镯,一时未察有违礼数。
这一掌打得可真不轻,若是在宫中,这姑娘恐怕早已人头落地,火辣的巴掌让他面颊隐隐作痛,赵袭心中暗嘲自己,这辈子恐怕只有这一次,会让一个姑娘家这样“羞辱”。
不过……
“他日必要你知道,这一掌不是让你打好玩的。”
望着金欢儿渐渐远离的身影,赵袭低语,眼底透出深邃的眸光,微微泛起深不可测的笑意。
第三章
金欢儿自购得玉镯后,不时把玩着,越看越觉得这玩意不寻常。今日她又戴上镯子,独自来到城郊。前几日遇上了登徒子,坏了喜获陶樽、玉镯的好兴致,欢儿今日策马来到这片竹林,望着林边一池幽静的湖水透气散心。
“呼……”她深吸一口气,调息运气。
她的身手不差,不过内力还未达一定的境界,竹林静谧,欢儿敞开藕臂,调和体内气息,朝阳穿透林梢,点点洒落。
她徐徐合上了双目,腕上的玉镯在朝阳下越见其光采,透着神秘的气息。
近日欢儿容颜益发红润,竹林飘来一阵清风,让她顿时倍感舒畅,一股说不出的清和之气缓缓流畅于经脉间,不知何故,近日她特别觉得神清气爽。
“这镯子似乎越来越漂亮了。”她睁开美眸,凝视着玉镯。
这几日欢儿越瞧,越觉得这玉镯透着灵气。“不如拿到赏玩阁,让郭爷瞧瞧,说不定当真是个什么宝。”她喃喃说着。
长竹随风轻摇,欢儿的衣袖飘飘,一片碧绿映着玉镯,千年古玉更显清透,欢儿一边把玩着,一边看着摇晃的林梢,不知不觉想起那日遇上的“登徒子”。